无名深处的一座黑色山脉。
一个飘忽不定的黑影在连绵的山脉上疾走,不知撞断了多少树干,撞死了多少野兽,但他完全不知伤痛和疲惫,继续一路狂奔,直至被另一道黑影拦截。
拦截者正是幽鼎。他一只手扼住了黑影的咽喉,任其如何暴走都无法再寸进半步:“这小子完全继承了‘嗜血精灵’的优秀体统,潜力甚至会比宋林哲更强。只是,他吞噬了太多黑暗的物质,理智始终无法回归,难道真的就废了吗?”
此时,一名身披白色斗篷的青年男子快步走来,在幽鼎身后拱手道:“师傅,不如把此人交给我吧,我把他炼化成自己的‘战灵’。”
幽鼎摇了摇头:“狂杀,咱们可不能暴殄天物。宋天宇的作用大着呢,毕竟……他也是有‘荼蘼印’的放逐之徒。”讲到这里,念及自己以往的痛处,拳头捏得啪啪作响。
见幽鼎神情不悦,那个叫狂杀的青年男子岔开话题道:“师傅,那我何时可以下山?”
“闷坏了吗?”幽鼎转身笑道,“修行本来就是一件苦闷的事情,你必须耐得住寂寞,这样……才能让那些曾经看不起你的人,对你刮目相看。”说罢,他走到山脉的边缘,不住眺望远方。
狂杀又问:“师傅,你在看什么?”
幽鼎回道:“我在等一个人,一个手握关键命运的人。”
只见天际闪过一道青光,来者脸戴面具一身青衫,背着一只巨大的铁匣,正是在“行书巷”抢走“摘星盘”的神秘青衫客。
“不知……我该如何称呼你?”幽鼎试探性地问道。
青衫客回道:“你可以叫我‘青离’。”
“有趣的名字,只是听起来有些悲切。”幽鼎当然知道对方没有吐露真名,但他并不介怀,“‘摘星盘’的安置点已妥当,请随我来。”
穿过微光之后。
今兮以为自己会看到和探索“生命之星”时差不多的场景,可周遭全是凌乱的光流,自己在其中漫无目的地穿行,躯体在这个过程中竟也变成了无规则的线条状。
“这里似乎不是一个完整的世界。”今兮能感觉到这是一个“糅杂”的空间,没有天地,没有生灵,甚至没有任何形成世界的基本元素,“就连我的形态都变得如此奇怪。莫非……此处就是世界成立之前的‘混沌’?”
即便意识到了这里是传说中的“混沌”,可是按今兮现在的身躯状态,根本无法运转任何功法。而且周遭只有凌乱的光流,没有任何可以获取的灵气,更别说“混沌之气”了。
满腹疑惑间,今兮只能先任凭随波逐流。在看不到尽头的光怪陆离中不知穿行了多久,越来越重的疲惫感袭来,今兮强自支撑,可没过多久便陷入沉睡。
突觉后背传来刺痛,今兮悚然惊醒,发现自己已回到了现实。他急忙查看自身,所幸躯体完好,再看向斗书那边,依然静静悬浮,微光犹在。
“谢谢你唤醒了我。”今兮知道是“修罗座”关键时刻“救”了自己,于是他又询问了斗书内那个奇妙空间的情况,“你是说,我要先想办法穿越出这个光流空间?”
“修罗座”的红色眸子闪动不息:“这个光流空间对人体机能的消耗极大。你需要从‘生命之星’中获取更多的星力,这样才能扛住疲倦走出去。”
接下来的几天里,今兮都是白天强魂养息,晚上钻研斗书。可即便如此低调行事,还是引来了一些爱生事端的人等。
又是一天的夜晚,一行五人摸向今兮的住所。为首之人年过五旬,留有长髯,脸相甚凶,紧随其后的一人正是之前和今兮结过梁子的程宸,其余三人都是生面孔。
“四叔,就会这里。”程宸指着今兮的住处道。
长髯男子第一时间便发现了夜空中一颗异样的星辰在频繁闪动:“这小子竟然懂得吞噬星辰之力的法门,莫非他和那些肮脏精灵们是一伙的?”
程宸听后笑道:“咱们总长可是最痛恨那些黑暗生物了,四叔可以借机除掉他,也是立了一大功。”
“我做事还需要你来教?”长髯男子横了程宸一眼,“我觉得这小子甚不简单,他身上一定有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如果能把这些挖掘出来,并归我们所用,那才有价值。”说罢,已信步走至今兮住屋门前。
门虽然上了锁,但这丝毫难不倒长髯男子,他只是轻轻地往门锁上一掰,已带着四人轻松入内。
屋内,今兮依旧端坐在“修罗座”上,浑身星光迷蒙,其灵魂已进入斗书之中,所以他无法察觉五人的到来。
看到今兮如此状态,程宸等人都瞧得呆了,这般修炼方式可说是十分独特了。而长髯男子的注意力全在那“修罗座”上,虽然并不识得此物,但从气息的感知上已能做出断定:“这小子果然和‘黑暗世家’有渊源。”言毕不由狞笑起来,已准备打“修罗座”的主意。
只见长髯男子向今兮劈来一道凌厉掌气,“修罗座”竟自行升起一层防护壁障,将对方的攻击在无声处消弭,丝毫没有影响到今兮半分。
“这竟是一件有极高灵性的法器!”长髯男子兴致更甚,但唯恐惊动住在附近的刀秋水等人,不敢擅用动静太大的武器,于是取出了一块巴掌大的玉石。只见他将手指搭在玉石上并轻轻搓动,顿时有许多无形的触手抓住“修罗座”,强大的拉扯力欲将其拖入玉石内。
程宸在一旁阴阴笑着,长髯男子手中的“吞灵石”专门收取各类法宝并加以驯化。如果今兮被一同拖入“吞灵石”中,会因为他是血肉之躯,直接被炼化成一团灵气。
只见“修罗座”连带着今兮正被一步步拖向长髯男子手中的玉石。这时,“修罗座”猛地一顿,一蓬绚丽的光匕乍起,直接将所有的拖曳“触手”斩尽。紧接着,“修罗座”散发出令人头晕目眩的光影,冷冽的摄魂之力向在场五人笼罩而来。
五人感到猝不及防的刺痛感,灵魂中的意识正在不受控的迷失,但都强行忍住不敢发出声响。长髯男子咬牙切齿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大家听我指挥,一口气废了他!”说罢,手中玉石抛掷而出,无数曾被吞噬的器灵解封而出,向着“修罗座”火力围攻,而他和程宸顶着灵魂刺痛,杀向今兮,另外三人则去合力抢夺斗书。
嘭
最终还是免不了一记声响,虽然声音不大,但却给予五人不小的震荡。长髯男子五内如沸,“吞灵石”虽然帮大家抵御住了摄魂之力,但已落入对方手中,只见“修罗座”的靠背张开了一条嘴巴大小的豁口,竟直接把玉石给吞了。
“可恶!”长髯男子想起身搏命,可是全身肌肉经脉骨骼都传来剧痛,甚至灵魂意识已出现恍惚,其他四人的情况只会更加糟糕。更哭笑不得的是,他听到了刀秋水的声音,正火速向这边赶来。
“走!”长髯男子万分不甘,但眼下唯有带着四人先仓皇逃遁。
等刀秋水赶到时,长髯男子一行早就借着逃遁法宝消失无踪了。她猛地推开门,发现今兮倒在地上,斗书依然光芒熠熠地悬浮在侧。
“那么晚还在破解斗书,真是拼命呢。”刀秋水流露出赞赏之色,此时她看着今兮安然的睡相,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影来。
第二日清晨,今兮从昏昏沉沉中醒来,发现头胀欲裂。多次试图起身,均被头痛给重重压下,内心不由郁闷:“莫不是昨天‘神游太虚’过头了?”念罢,他的余光瞟到身侧,不由吓了一跳,竟然有一位美貌女子一直静静地坐着看着他。
“刀师姐,你这般冒昧是要故意吓我吗?”今兮这下头更痛了。
刀秋水款款起身,素手一摊,将一枚丹药拍入今兮的口中:“你以为我想守在这里?昨晚你似乎走火入魔了,我担心情况会恶化,所以不敢离开。不过放心,刚才给你服用的‘回还玉露丹’对凝神镇魂有奇效,注意休息调养便可复原。”
“走火入魔?”今兮努力回想着昨晚的事情,但记忆就像那个斗书内的光流世界一样杂乱无章,不过不消片刻头痛确实明显削减了,于是起身谢道,“谢谢刀师姐,让你担心啦。”
刀秋水朱唇微启,似乎还想问些什么,最终还是幽幽叹了口气:“你好好休息吧。未来,你肩上的担子可能会越来越艰巨。”
虽然今兮记不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可在当晚再次进入“太虚”之时,他发现自己竟然十分轻松地走出了光流空间。而眼前出现的世界开始有了一定的秩序,他发现自己所处位置以上为光明,以下则为黑暗,自己好像就行走在二者的分界线上。
“阴阳初开,这应该就是‘混沌’之后的‘两仪’了。”今兮看向自己的身躯,不再是诡异的线条状,可是却变成了一张“薄纸”!
今兮哭笑不得:“周遭同样没有一丝灵气,看来还得继续往前走。可是……这次又要走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