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们同行的几个汉子都露出怒意,老成的领头人咳嗽一声,众人疾走几步,越过众卒。
又行了一段,遇一座木桥,桥头镌刻着“万岁桥”三字。虽是清晨,行人已是不少,桥上各色人等熙熙攘攘,有若干个乞丐蹲坐在桥头,身前放一破碗;又有货郎背倚栏杆,拿着手里的小玩意儿去逗路过妇人怀里的孩子;更多的人靠着桥栏看着桥下的一汪流水。
我看那其中有似情侣者,不由去看君童,这孩子却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帽子戴着,把自己的绝世容颜遮拦了一部分,看见我的目光,轻轻凑过来,握住我的手。我心里稍感安慰,看着那卿卿我我的男女,想着真是“彼之蜜糖,我之砒霜”,真要是陷在这个朝代出不去该咋办啊。
走到拱桥的最顶端,为首的人却站住了,遥望西南方向,看着那边的飞檐重重,像是官署的样子,沉声说:“那里便是大理寺了!”
几条汉子闻声都拥上去,挤在一处,看着那片建筑,一个个神情激动,目眦欲裂,有一个人开口道:“月……”旁边一人以肘击其胸,那人知道失言,立刻闭嘴。
我却竖着耳朵听到了,想着月什么!月什么?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沿着御街一路前行,已进入临安的繁华地界,虽然只是上午,喧嚣之声已是大作。御街两边店铺林立,茶坊酒肆客栈脚店肉铺绸缎庄珠宝铺庙宇公廨目不暇给挨挨擦擦;另外还有那医药门诊,大车修理看相算命修面整容的小摊小铺夹杂其中。那些眼光灵活的,早派了众多的小厮小二到那路中间对着行人拉拉扯扯鼓舌如簧,恨不得全都拐到自己的店里来。
我们这个队伍,步伐缓慢气氛沉郁,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我觉得有个人再打个幡儿就更像出殡的了。我不由暗自奇怪,这些歹人是生怕自己没有被认出来吗?
君童看我一直在撇周围这几个人,又偷偷用手捏了我一把,我抬头看她,她朝我微微摇头。
熙熙攘攘中,我们又走过了观桥和北桥。为首的人沉声说道:“我们方才走过的热闹所在叫做报恩坊和保和坊,再往前,右侧是兴庆坊,左侧却是文思院和教钦坊。”
我心里一沉,想着果然是金国的狗探子,对我大宋都城竟然如此了如指掌。
越往前走,越是热闹。呵斥声中,行人纷纷避让,却是一路马车连绵而来,车上都是巨大的横卧木桶,随着车辆前行,淅淅沥沥淋下一路清水,却是往城内运水的水车;行人正注目间,往南方又来了一路马车,车上也是木桶,散发出来的却是浓郁的香气,却是往城外运送香油的油车。
或许是错觉,我感到越来越多的人冷冷的看向我这里,有拦街叫卖的小厮,正在写药方的郎中,几个围坐在一起等活的民夫,手里拿着零食正往嘴里塞的少年,好像都不经意的把眼光射过来,我心头大寒,想着一定找机会把身边这些金国狗贼都干掉,天知道我们是不是早就被盯上了,可别把我和君童误伤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