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摇摇头,继而向外走起,齐休的面容随即变为镇定,他向着某处笑了笑,而后跟上了前者。
在两人离去之后,法雅从道路的深处走出,她眺望着齐休离去的方向,眼睛边缘虽然有些泛红,但脸上却露出不服输的表情。
“这次失败了,但还有下一次,下下一次,迟早会让你同意的!”
法雅单手指向前方,眼中闪过坚毅之色,她决然的转过身,向着青云班而去,接下来,她该处理一些琐事了。
齐休走在一院的阶梯上,身后是紧闭的巨大门户,而李木则在前方一马当先的走着,前方铁栏般的大门若隐若现,那里是一院与外界的连接点。
不通过那个连接点,除非是远超院校中强力壁障的强者,不然都无法去往外界。
而齐休在安静的待了一段时日后,开始忧虑起某件事,那些在外界的仆役们不会给他闹出什么大乱子吧,几经思索,他决定采用定期联系的方式,从而避免骚动。
而仅凭他自己无法突破这个壁障,再加上他被李木劝阻,不得外出,所以他前去与李木商量后,最终决定由李木陪同他到边界处,为他搭建起用以联系的通道。
两人到达在里面看来完全是纯黑的铁门处,视线拔高,门的高度却在无形的上涨,隔断着带着探求意志目光的窥视。
齐休收回目光,对这里的技术倒是颇感兴趣,他也差不多可以开始涉及这个方面,毕竟只凭借身体最多化光而行,速度能达到光速限界就已经是极限。
但若是涉及到空间方面,就可以配合被业核统合的念话能力,在一瞬间阅尽四野,念动则身到,方便又省事。
“这里。”在距离大门三米左右,李木停下了脚步,他有些严肃的脸庞看向前方,原本木然的眼睛中忽然闪过一丝亮光,他双手平举而起,掌心处各有异象。
左边是如同波浪一般的褶皱断层,此刻仿佛一个人在舞动一般,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右边是好似百鸟归巢的场景,大小不一的黑色小点正汇集成一团,噗噗噗的声音不绝于耳。
“山,行隐者百转,林,语万千归一。”
李木的双目爆发精光,此刻的他气势磅礴,眉眼之间带着森然杀机,坚毅而果断的眼珠扫视四周,一股无形的威势将周边笼罩。
齐休脸色严峻,虽然他也知道对方很强,不过,这份强度......可以说远超于他,说不定到了七阶,不,也有可能是八阶。
至于说话变得通畅这一件事,他倒也不觉得稀奇,李木只是平素收敛精神,只以最低限度的精力理会外界,随着知晓情况的人远去,久而久之,他就流传为身负重伤了。
当然,这也是安里告诉他的小道消息,一般而言,李木还是对外界只维持最低的关注,除非必要,不然,习惯这种说话方式的他也懒得再更改了。
李木没有理会在一旁思索的齐休,他双掌向中间合拢,掌心异象也在随之移动,而后随着手掌的并拢,两道异象顿时合在一起。
噼啪!噼啪!
空气中闪过一连串火花闪电,而后一道浑圆的朦胧圆洞出现在半空。
李木伸手一招,圆洞翩然飞下,李木眼神示意,齐休随即会意的走上去,他的双眼变得银白,手背处蹄状图案显现而出,正在微微泛光。
“这里是齐休,阿守,最近情况如何,请如实说出你们的近况,阿守,阿守.....”
齐休再度念了几声,眉头都不由皱起,然而圆洞的那边却始终没有回应,他的脸色不禁一变,莫非先前那道不详的预感是这边。
他心中思索不断,试着念出其他仆役的名字,业核则在颤动着,通过那份联系予以沟通。
“大白,伯,露,伊,诺......”
他一连喊出无暇白兽,红虎,恐鳄水虫,黄金蝶,以及最后的虚影小人的名字,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正当他心情压抑之际,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诺?那是谁?”虚影小人中气不足的疑惑口吻顿时响起。
“那不是你的名字吗.....”黄金蝶的语气中带着叹息,声音听起来十分疲累。
“......呃,主人,现在该怎么说呢.....”无暇白兽无比犹豫的声音传了过来。
齐休心中先是一定,随后沉声发问,同时观察业核深处其他仆役的契约,却发现其余三者的契约上弥漫着一层厚厚的暗红雾气。
“怎么回事,其他人呢,我不是让你们安心修炼吗?”
“呃,其实是这样的.......”无暇白兽略作迟疑,还是对齐休坦诚说出这几日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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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太慢了!”眼见着外面的天色逐渐转暗,红虎伯的脸上写满了急躁,他一边做着原地下蹲,一边烦躁的看着大门。
在中午时分,自言自语,一脸欢快的阿守出了门,却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而在一大清早,主人说自己之后会尝试定期联络他们,之后就再无消息,几人也没有在意,不过原本兴冲冲的阿守却一直不见人影。
“虽然主人放了我们一次鸽子,还没有联络我们,不过,就为了这个就不回来了,说真的,这些小年轻,我是看不透啊......”
无暇白兽大白拉长调子,一脸唏嘘的看向大门,单从面容来看,说不定还能认为是担忧对方,但结合对方的表情,几人很明显就能看出对方的阴阳怪气。
黄金蝶斜瞥了对方一眼,鼻中发出一声嗤笑,而后不感兴趣的转过头,坐在长桌上,手掌则拿出圆形绿色蔬果,小口小口的食用着。
恐鳄水虫露用那双澄澈的眼眸望着还在得意发笑的无暇白兽,后者嘴角上扬,眼中带着挑衅之色。
“哎呀,露女士是母性沸腾了吗,啊,真是抱歉哦,没有注意你初为人母的心情”无暇白兽语气兴奋,恐鳄水虫眼神一冷,身体不由伏低,尖爪上开始闪烁寒光。
“闭上你的嘴,身为守护兽,竟然说出这种无妄之语,败坏她人的名声,不觉得羞耻吗?!”她厉声反问着。
“当然不觉得啦,我可不会在意那些小问题。”无暇白兽顿时说出一段轻飘飘的话语,脸上还打着轻慢之色。
虚影小人诺眼神怪异的望着无暇白兽,一时倒分不清究竟是自己夺舍了他,还是自己如今身处梦境,怎么突然之间,一向被众人排斥的自己今日反而被搁在一边了。
简直匪夷所思.....虚影小人摇着头,心中感到分外迷惑。
红虎伯横了这边一眼,眼中还夹杂着愤怒,他啧啧嘴,脸上写满了不耐。
“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在闹这个,在那人面前装乖很有意思吗,你这个混蛋!”他冷喝一声,无视了面露嗤笑的无暇白兽,面容之上闪过一抹坚决。
他刷的一下站直身体,浑圆的目光看向门外,泛红的眼珠猛地一亮。
“有谁想跟我一起出去找找那个迷路的蠢货的?”
他环顾众人,而后平静的收回目光,好似之前只是象征性的一问而已,他高昂着头,脚步坚定的走向大门。
黄金蝶不感兴趣的移开目光,虚影小人露出怯弱的表情,也没有出言支持,无暇白兽更是怪笑一声,惬意的伏下身体。
三者都觉得红虎有些大惊小怪了,只是短时间内没有回来,那不是很常见的事吗,他们仆役之间也是有自己的事,反倒是对方管的有些宽了。
“......我也去吧,至少我俩有个照应。”恐鳄水虫露思索片刻,出言支持红虎的决定,后者身体一顿,然后继续往外走去。
恐鳄水虫借助自己的节肢站直,她扫过剩下的面色各异的三者,脸上浮现柔和的表情。
“也许是我们多虑了,不过诸位也听到从族中传来的那个消息了吧,就连那位如今都深陷困境,在这个关头,又怎能忽视那些疑点?”
她讲出自己的观点,随后疾步跟上身影早已消失在门外的红虎。
“纵然如此,也与我们无关,只要履行好自身的职责就好,其他的,也只能怪那个仆役自己没有注意。”黄金蝶羽翼轻摆,白嫩的脸上越显冰冷。
“说的没错啊,哈哈......”虚影小人干笑着,虽然言语上无比认同对方,可是脸上却闪过一丝黯然,他缩在桌子的一角,身影显得无比卑微。
“再怎么说,让守护兽去找人未免有些不妥当了,那个脑袋长满肌肉的白痴。”无暇白兽吐槽一句,在原地呆滞片刻,继而吐出一道深长的叹息。
“我才是正确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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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那样,过了三天时间,他们三个也没有回来,我虽然觉得不妙,却也只能安心守在家中,防止被不知名的敌人各个击破。”
“主人....抱歉.....”
齐休站在原地,眼神有些凝重,听着耳旁无暇白兽那隐含后悔的声音,他也说不出指责的话语,本来的话,契约就没有规定仆役必须亲密互助的限制。
所以,他们这样做,反而是遵循了齐休最初定下的那条规则,不得擅自外出。
“还真是有趣的经历啊。”齐休嘴角上扬,眼中银白色的光芒流传不息,开始考虑起可能是哪个家伙在针对他。
齐休瞥向一边,李木是一副格外镇定的面孔,他的眼中毫无情绪的起伏。
就算听到了这样的消息,他也没有出言让齐休前去查看,很明显,相比齐休自身的安全,外界仆役的安危则不被他放在眼里。
这也是最为合理的判断,因为,在森之联邦,仆役并不稀少。
不过......记忆中浮现一个女子对着这面咆哮的身影,她对自己帮助甚多,在初出茅庐的自己面前虽然态度一开始不逊,但她始终相信着他,而他的回应.....
齐休的手掌按住自己的胸口,他的耳旁传来那道虽然跳的缓慢,却坚定不依的脉动之声,一种莫名的情感涌上心头。
他忽地望向前方,黑发黑眸,身着青镜学院的制服,面容平静的杜德出现在那里,他的眼中倒映着齐休的身影,就像照着镜子一样,双方的本质如今已经逐渐融为一体。
一如往日,杜德的脸上总带着一抹冰冷,他的视线中一片空白,既不对他人抱有期待,也不会停下自己的脚步。
“我说过的,你总会后悔的,不过现在还不晚,这一次,我就先帮你提前感受一下那一阶的能力吧,祝你能在最后无愧于心。”
然而,此刻的杜德脸上却浮现出笑容,他饶有兴趣的看着这边,身上那股隐而不露的气势更让齐休心头一寒,那是比起他现在更为强大的力量。
但,为什么对方会是这样的姿态?
还不等他思考结束,杜德的身姿划作一道黑光,直直的撞上了他的脸,一瞬间,无数的情感同时涌起,仅在这一刻,他变成了‘齐休’。
失去后的不甘痛恨,埋首资料,舍生忘死的麻木,枯坐半日,被舍弃的悲伤....那是过往。
紫眸女子欣然一笑,困惑的看着自己的破茧之人,以及虽然面色发黑,眼神却很柔和的瘦长男子,他们对着这边挥着手,然后转身走向前方......这是不久之前的现在。
而未来.....两道身影并身而立,一道侧身而坐,身前是川流不止的河流,它并不注视齐休这边,而是微微抬眼看着那道在河边肃身而立的身影。
那道身影转过身来,无论是面目还是身体都无比模糊,就如同信号不好的屏幕,它对着这边笑了笑,声音显得无比的欣然。
“第二次见面,现在过的还好吗,齐休。”
那是并不同于齐休声音的醇厚嗓音,如同秋山上的落叶,无形而充满美感。
“虽然还有些早,不过倒也无妨,■■就是太过谨慎了,这点没关系的。”它转头看向另一人,口中带着抱怨,虽然如此,但却又显得无比亲密无间。
“我要说什么来着...对了,是这个。”它转过头,苦恼着抱着头思索片刻,随后放下双手。
“这个宇宙,不,应该说是界域,它有病,是一种很严重的病,那个病甚至会将一切导向终末,嘛,不过对它而言,那也是一种娱乐吧,虽然我不理解。”
“我其实也蛮心急的,虽然知道你会忘了,却还是忍不住想提醒你.....果然是我责任心太重了吧,嗯,这样也不太好。”
“最后,就让我拜托你一次,谬兰就靠你了,我就到此为止了。”
“你的未来不需要我的存在,拜啦!”
那道身影对着这边挥挥手,然后自顾自的消失了,眼前的景象顿时变得模糊,齐休下意识看向那道侧身而坐的身影,一股寂寞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
这一刻,他明白,那个家伙一直在被怀念着,直到如今,也不曾有丝毫褪色。
齐休的眼中的光华流转,而李木眉头皱起,看着呆立原地的齐休,心中却有些诧异,为何自己在那一瞬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了。
“我要出去一趟,既然是对着我来的,那么我可不能让对方失望啊。”
“你”李木本想劝阻,却在看到齐休的表情后瞬间停止,他深深的叹息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落寞。
“不去,不行吗?”
齐休面露微笑,眼神认真的看向对方,脸上带着恳切之色。
“那可是我的财富,要是丢了,即便是安里老师也会对我失望的吧,所以我必须要去,我可不想一直借贷不还。”
齐休目视前方,嘴角挂着怀念的笑容。
“至少要把他的棺材本拿回来才行,不这样的话,以后他还怎么悠哉的活着。”
齐休的目光从沉默不语的李木身上离开,而后缓步上前,穿过圆形空洞,向着大门走去,眼中则带着坚韧的神色。
李木沉默的抬起手,大门无声洞开,齐休的身影逐渐远离,他不禁低语着,脸上带着复杂之色。
“.....一切都如他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