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认知不仅让虎啸懵了，在场所有人都跟着一起懵了。

　　按照人族的寿命，商阙才多大，从出生到现在也不过二十多年的光景，就算他从娘胎开始修炼，也绝不可能在这个年纪成为灵帝境的强者啊。

　　在场随便挑出一个人，修炼到今天这个境界所花的时间都要是他的好几倍，可除了虎啸以外，他们竟还没有一个人类的境界高。

　　更遑论这个人族还是身重剧毒，双腿残疾之人。

　　“这……”老鹤一脸的便秘神情，环视一圈，其他人都和他差不多。

　　还是虎啸最先反应了过来，这一次，他看向商阙的眼神又多了几分郑重和深沉。他发现自己对这位人族战神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今天，他好似才真正认识了这个人的冰山一角。

　　不过抛去这些问题不谈，既然商阙也是灵帝境，人妖两族联手的话，他们就有了两个灵帝境强者，和姒疆对上，也不一定没有胜算。

　　虽然商阙刚才的话很不客气，但虎啸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若是之前他来劝说，自己肯定不会低头寻求人类的合作，但眼下，妖族已至末路，他根本没有第二种选择了。

　　当下，虎啸心中已有了打算。

　　他看向商阙，说道：“妖族愿意同人族联手，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对于他的妥协，商阙并不感到意外，“什么条件，虎王说便是，既然是合作，只要是不过分的条件，本王都可以答应。”

　　“战神痛快。”商阙的态度等同于给虎啸服了一枚定心丸，他之前还在担心商阙会趁着妖族式微之际摆出高高再上的姿态。

　　妖族虽然时下受创严重，但傲骨还在，若是人族以为掐着他们的命脉就能让他们俯首称臣，那么就算是拼着全族皆灭，他也要带领妖族之众将人族重创，让人族和妖族一起葬身于魔族的铁蹄之下。

　　不过现在看商阙的态度，他的担心是多余了。

　　虎啸说道：“我只有一个条件，妖族之后的一切调动，只听战神你一人的指挥，至于你们人族的皇上……他没有资格命令我们行事。”

　　虎啸可还记得当初大战那个大雍皇上的所作所为呢，那般贪生怕死之辈，根本不配他们妖族与之合作。

　　闻言，商阙笑了，“原来虎王是在担心这个，放心吧，你所担心的事，本王必不会让他发生。”

　　“那我便携妖族之众答应和人族的合作了，”说着虎啸忽然将指尖放在额间，下一秒，一个黄色灵团便自额前脱离了出来。

　　虎啸看着商阙，“妖族重诺，既然答应了合作，便不会再生出二心，为了保证合作顺利进行，我愿意以本命灵气签订天地契约，如违此约，人神共弃。”

　　话音刚落，那道灵光忽然灵力暴涨，化作一道灵线直冲天际，随后又重新没入了虎啸的额头。

　　这一幕让在场所有妖族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老鹤当时就急了，“老虎你这是干什么？你疯了吗，竟然立下天地契约，你难道不知道这后果有多严重吗？”

　　人妖魔三族都是寄托于天地而生的种族，自诞生起就身负灵性，和天地法则有着微弱的联系。

　　而天地契约就是将修者以契约的形式和天地规则绑定，天地规则加身，凡是违背契约，违背誓约的人，都会受到天地规则的审判，身死道消，归于虚无。

　　虎啸此举等同于将自己命都给交出去了，这怎能让他们不感到震惊。

　　老鹤和老熊几乎以为虎啸是疯了，老熊嚷道：“老虎，你是不是脑子不清楚了，你立下天地契约，人家可没立，人家随时可以毁约，最后死的还是只有你一个人，你这不是自己给自己下了个套吗？”

　　“是啊老虎，”老鹤紧皱着眉，额间的红痣更加鲜艳，“你这事办的……实在是失策。”

　　其他人也皆是不赞同的看着虎啸。

　　对于这些，虎啸充耳不闻，只是静静地看着商阙。

　　一瞬间，商阙就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了。

　　“呵，”商阙轻声一笑，看着虎啸的目光中多出几分赞赏来，“都说虎王性情霸道，行事刚直，不懂变通，如今看来，传言不符啊。”

　　“你当着本王的面立下天地契约，是想向本王表明合作的诚意，让本王在后续的合作中真正将你们当成自己人。你是怕本王会故意将妖族当成炮灰，随意牺牲？”

　　他看向其他听了他这番话，神情都变得震惊的主事长老，语带冷嘲，“为了这些只会叫嚷，又没有脑子的人，还真是难为你了。”

　　“……”众妖一阵难言的羞愧。

　　原来虎王此举还有如此深意，是他们曲解虎王了。

　　虎王却没承认他这番话，而是静静说道：“和他们无关，我这么做是为了妖族剩下的子民，答应和你合作，是想要帮他们博一条生路，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我还活着，妖族在此次合作中必然全心全意，也请战神能够看在我之诚意的份上，在后续的作战计划中能顾念妖族几分，老虎在此，多谢了。”

　　话音一落，在老熊老鹤蛇女等人震惊的注视下，虎啸朝商阙行了一礼，并主动垂下了头颅。

　　几人彻底惊呆了。

　　对他们妖族来说，向别人低头，就是有认那人为主的意思。噬心虎一族是妖族中血统最为高贵的一支，仅次于传说中的神兽，虎啸更是噬心虎一族历年来最厉害的天才，让他向别人低头，这简直是对他最大的羞辱。

　　可眼下他们看见了什么，虎啸他，竟然对那个商阙低头了？

　　蛇女一下子红了眼眶。

　　她当然知道虎啸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他是为了他们妖族能够生存下去啊，他是为了让商阙能够真正信任他们啊，可以说，虎啸是在用自己的尊严来为他们铺路。

　　这么多年来，他们谁也不服谁，妖族一直是他们十四人共同主事，可此时蛇女才知晓，他们根本没资格成为妖族的统领者，而那个最适合一统妖族的人，分明是虎啸啊。

　　只有他这样一心一意为妖族着想的人，才能带领妖族走向一个更好的未来。

　　在此刻，蛇女心中已经真心将虎啸奉为妖族之王了。

　　王已经垂下了高傲的头颅，她身为下属，又怎么独善其身呢。

　　咬咬牙，蛇女直接向着商阙的方向跪了下来，大声说道：“请战神多多看顾妖族几分，蛇女在此，谢过了！”

　　说完，她的头重重朝地面扣去，无比真诚实意。

　　虎啸根本没想到蛇女会有此动作，不由一怔，刚想说些什么，就见老鹤和老熊忽然对视了一眼，紧接着也是一同跪了下来，齐声喊道：“老熊/老鹤，在此谢过战神！”

　　身后，其他十位主事长老也刷刷地跪了下来，“……谢过战神！”

　　这一幕，完全出乎了虎啸的意料，他愣愣地看着这些曾经有过争执，有过意见的人，生性刚直的虎族统领第一次有些眼眶发热。

　　商阙的声音在此时传了过来，“虎王，本王想你现在应该懂了，很多事并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没必要自己一个人扛。”

　　虎啸一愣，转身看他。

　　商阙回他以笑，眼底的冰冷消减了些，多出了几分温柔，“先前的妖族对我来说确实只能算一股额外的兵力，除了凑人头，并没有其他作用。现在嘛……”

　　他拉长了声音，扫视跪地的众人一眼，随后在他们的或紧张，或担忧的注视下弯了弯唇，“现在的妖族，倒是能成为一支合格的友军了。”

　　说完，他便示意清风推着自己离去，只留下一句：“虎王在此稍候，具体的计划本王会另行告知，你放心，本王可以向你保证，魔族翻不了天，姒疆翻不了天，妖族……定能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