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那朕来问
程宁不能晕,现在的情况太过惊险,胎儿随时都有在她窒息的危险。
外头进了两个对女子生产颇有研究的太医来,跟在孟歆身边,按她的交代忙前忙后。
可是始终没有人敢看卫宴洲的脸色,怕触上新皇那杀人似的目光。
孟歆此时顾不上,但是卫宴洲坐在那,很影响那两个太医的心态。
她想了想道:“陛下,要不您先出去吧,此处污秽,何况娘娘现在人事不知。”
守在这里没有什么作用。
而且堂堂皇帝,自古本就有规矩说,皇帝不能沾染血污。
他守在这儿,怕会被冲撞。
于礼不合。
“你们治你们的。”卫宴洲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依旧紧紧攥着程宁的手,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太医抹了一把汗,不敢言语。
目光一瞥,发现皇帝在轻轻地给熹妃擦拭额角溢出的冷汗。
程宁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上,大部分都被扎上细细的针。
而卫宴洲以一种谁也想不到的轻柔,避开所有可能伤到程宁的地方。
孟歆最后一阵一针落在人中,程宁轻哼一声,幽幽转醒过来。
“阿宁,”卫宴洲在她眉心落下一吻,开口时似乎松了一口气,但是声音暗哑:“不要睡了。”
他此刻将害怕展露无疑,眼中汹涌的情绪,令程宁昏沉着都无法忽略。
外头有人送药进来。
从程宁突发症状开始,王喜便接管了临华宫上下的所有的进出。
光是一碗药,从抓药到熬煮出来,他都事事亲为地盯着,端进屋后用银针试毒,也都是他亲手试的。
确认没有任何一点问题,这碗药才敢端到床前。
程宁有气无力,在喝药前总算恢复了一些神智,她跟孟歆说:“你给我的药,发觉不舒服的时候我吃了一颗。”
就是前几天,她跟孟歆说自己最近时常不舒服,跟孟歆要的药丸。
当时孟歆给她,虽然程宁什么都没问,孟歆也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程宁明白,那药就是孟歆专门为她研制的,有安胎的效用。
她原本以为,谢轻漪不会莽撞到这个地步。
那梅露就算做手脚,也该循序渐进一点点徐徐图之。
所以茶泡好的时候,程宁喝了一口。
她的目的不是真的要杀死这个孩子,就算不想要,她也做不到这么狠心。
只是要铲除谢氏,需要逼卫宴洲一把的手段而已。
“嗯,”孟歆点点头:“幸好娘娘及时吃了药,不然情况比现在还要凶险。”
她也庆幸当时给了程宁药,不然就以程宁的情况来看,未必撑得到自己过来。
卫宴洲想问什么,但是迫于现在不合时宜,一切以程宁的安危为先。
但是程宁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他会查个明白!
王喜将温度刚好的药端到床前,道:“孟医官,先喂药吧。”
灌药的时候,程宁虽然神志不怎么清醒,可是她竟然第一次对喝药没有那么抗拒,而是非常听话地将药喝完了。
不管如何,药喝下去,孟歆就松了一大口气。
又是一个时辰匆匆而过,孟歆不断观察着程宁的反应。
出血止住了,脉搏里胎儿微弱的心跳还微微能感知到。
孟歆重重松了一口气。
她一松,两个太医更是直接坐在了地上,差点哭出来。
皇嗣的命保住了,他们的命也就保住了。
王喜赶忙将多余的人请出去了,又着人去请了宫里原本伺候过太妃的嬷嬷过来。
嬷嬷们年纪大,照顾人的经验也多,尤其是照顾怀着身孕的程宁。
现下瞒不住了,也没有再瞒着的必要。
那定然是要将所有都打点好。
这些不用卫宴洲吩咐,他也该知道做。
给程宁净了身子换了衣服,这回终于放心让她沉沉睡去。
卫宴洲在她的面颊上轻抚了一下,被角掖好,回身时那致命的温柔却卸的干干净净。
孟歆和两个太医还跪在地上等令,没有吩咐不敢随意退下。
卫宴洲只扫了一眼,道:“孟歆心性稳妥,在龙嗣一事上有苦有功,即日起,擢升为太医院副院正一职。”
这竟然,开口便是副院正一职!
孟歆不过年二十一,等同于将太医院其余的太医都比了下去。
那两位太医赶紧应声:“陛下英明,恭喜孟副院正!”
嘴上虽然说着恭喜,可心底到底是有些不服的。
一是孟歆年纪实在小,又是女的。
再者,她不过是搭上了程宁这条船而已,若不是陛下紧张熹妃,孟歆也捞不到如此天大的好处!
这可是一跃从五品医官,到了正二品!
卫宴洲低睨了他们一眼,像是深知他们怎么想的。
他本就心情不爽利,见什么都是沙子:“怎么,听语气不服?”
“没有!”
“不敢!”
卫宴洲指着孟歆,喝道:“她不回来,你们连针都不敢下,连药都不敢喂,只敢劝朕,为了熹妃的身子,最好保大不保小,怎么她一来就可以了?你们不服什么?朕的太医院,难道放着有才能的不升,升你们这些废物?!”
废物两个字,像利刃扎在人心上。
王喜怕他真恼了当场杀人,只好小心地拦着:“陛下,熹妃娘娘刚刚脱险,要不”
要不别在这吵吧?
涉及程宁,卫宴洲听进去了,喝道:“滚!”
两个太医忙爬起来,屁滚尿流地滚了。
王喜又道:“陛下,淑贵妃和惠妃娘娘都来了,惠妃娘娘跪在门外请罪呢,还有傅将军,与孟副院正一同来,此刻也还在外头。”
但是外头突然传来一声吵吵。
是傅佑廷的声音,似乎在骂人,还有拔刀出鞘的声音。
孟歆一变,没等她说话,卫宴洲先出去了。
院子里的傅佑廷确实在骂人,不光如此,手上握着刀就要朝谢轻漪砍过去!
而谢轻漪大惊失色,只能到处躲,一边躲一边哭。
“你还哭?春华说她只吃了你送来的酱菜,也只与你喝了茶,好端端的怎么就会有流产的征兆?!”
侍卫拦着傅佑廷,怕他的刀真的砍到人。
谢轻漪哭嚎着:“你竟然敢对本宫动刀!傅佑廷,你以为你是谁,你敢越过陛下来问本宫的责!”
“除了你还有谁?!你们谢家向来想将程家逼入死地!”
“你没资格质问本宫,来人,将他拿下!”
卫宴洲抬脚跨过门槛,阴冷的声音随即落下:“那朕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