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姜木说道，“将生活用品和粮食多准备一些，接下来我们最好闭门不出。”

　　这是姜木做下的决定。

　　她倒是想知道，原越和叛军到底哪个会赢。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姜木几乎闭门不出。不光是她，整座苏州城都是这个样子，人人惶然，大街上几乎没有一个人走动。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时间，临近除夕之时传来了消息。

　　原国皇帝被杀，朝臣拥趸叛军登基。

　　姜木得到消息的时候，失手摔了一个花瓶。

　　她的心似乎被重锤重重一击，懵得她脑海里沉寂了一会儿，才感到头晕，还是镜水叫醒了她。

　　“姑娘！”镜水的眼神担忧极了。

　　姜木抿了抿唇。

　　“原越他……”

　　说到一半，她自己没了声音。

　　一时间，姜木的脑海里浮现出十岁时与原越相识的一点一滴，还有原国建立后，她与原越之间发生的事情。

　　这样的原越，怎么会输？

　　看，他还是玩脱了吧？

　　做事总是那么偏激和不留余地，将最要紧的事情公布出去，让人给予他重重一击。

　　放在镜水和寻欢的目光中，就是姜木伤心了？

　　她们彷徨极了，还是不断安慰着姜木，可姜木抬起手制止了她们。

　　“我没事。”

　　她能有什么事。

　　“祸害遗千年，他若是真的就这么死了，那他就不是原越了。”

　　镜水和寻欢更加担忧了。

　　姜木上一秒还震撼在原地，整个人都在抖，下一秒就冷静过了头，不能不让她们担忧。

　　“姑娘……”镜水整个人伤心极了，“您别这样，以后您还有我们，我们可以陪您到处游山玩水，您不是不喜欢皇宫吗？以后再也没人让您回去京城了呀。”

　　可姜木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让她们全都出去了，自己在房间里呆了一天。

　　等她再出来的时候，已经面色如常，好像捋完了所有事情，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走吧，我们出去看看。”

　　“可是姑娘，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很容易出事情的！”

　　姜木坚持，镜水和寻欢生怕刺激了她，不敢再多说。

　　结果大街上的人竟然不少，姜木转进去一家客栈，听到说书先生在说书。

　　“新皇宣布所有天下的人，有他在，百姓们再也不会被官府欺负，官府就是百姓们的后盾！”

　　“新皇到处都在安抚人心！”镜水道。

　　姜木什么也没说，转身出了客栈。

　　神奇的是，一路上姜木看到不少百姓们面丧如钟，她还看到不少人在偷偷祭奠原越。

　　“为什么呢？”

　　寻欢道，“那位减轻了百姓们的年税，很少有官府做出欺负百姓们的事情，百姓们自由了许多，自然就会念着那位的好。”

　　姜木回去之前，进了路上一家店。

　　“我要买祭奠的东西。”

　　姜木买了一大堆香火和纸钱，可是却将它们放在角落里，一眼都没有多看，好像忘记了祭奠的事情，镜水和寻欢也不敢提醒。

　　直到姜木有一天早上醒来，听到外面的动静，得知之前避难回乡下的邻居在张罗着回来后，姜木恍惚的道，“看来不管谁做皇帝对百姓们来说都不重要。”

　　寻欢道，“之前苏州城附近刚出的山贼很快就被解决了，官府还将赔偿发给了百姓，所以百姓们就渐渐接受了这件事情。只要再给他们一些时日，想来一切都能恢复原状了。”

　　寻欢偷偷看了一眼姜木，很是担忧。

　　姜木说道，“把之前买的东西拿出来吧。”她平静说道，“等祭奠完了原越，我们就收拾行李离开这里。”

　　于是没多久，姜木在烧纸钱，火盆面前还有一个无名牌位。

　　镜水和寻欢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院子里只有姜木一个人。

　　明灭不定的火光照亮了姜木的半张脸。

　　“新皇登基，原皇对于此时的原国来说与叛军无异，你竟在家里祭奠原皇，难道就不怕被人知道了，小命不保吗？”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姜木顿了顿，继续烧纸钱，“人都死了，随便祭奠一下。”

　　后面的人道，“你不好奇我是谁吗？我是今日刚搬来的邻居。”

　　姜木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后面的人想了想，说道，“想来是春节。”

　　“所以大过年的时候，你们从乡下赶来做什么？”

　　身后传来脚步声，缓慢而熟悉，邻居低语道，“因为有想要一起过春节的人。没有她，春节对我来说便没有任何意义。”

　　姜木的手被温暖的大手握住了，身后的人烧纸钱，烧得自己都笑了，“你是不是故意的。”

　　偏偏挑这个时候烧纸钱。

　　姜木回首，看到原越深邃的凤眸，内里带着无数星光，她平静问道，“故意什么？你自己喜欢给自己祭奠，那么喜欢，我帮你一把而已。”

　　原越失笑，弹了一下她脑门。

　　“胡说八道。”

　　天黑了，他忽而抱住姜木，“姜木，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就知道瞒不过你。”原越笑着道，“我还以为你会趁机逃走。”

　　姜木呼出一口气，“我想我很难逃了。”

　　原越顿住，心里不知为何，涌出一股奇异的感觉，他紧盯着姜木，似乎要看穿她的内心。

　　姜木平静的看着他，“我知道我的名字是什么意思了。父皇从未告诉过我。你是如何知道的？”

　　原越喃喃道，“我不是说过吗？我在江南日思夜想，将有关你的事情全部想了一个遍。自然而然，我就知道了。”

　　“你在江南这么有空？”

　　“是啊，只要想到你便很有空。”原越靠近了姜木，“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姜木低下头，“没有。”

　　下一秒她的下巴被温柔挑起，她和原越对视个正着。

　　“真的没有吗？”

　　“我只是有些懊恼？”

　　“懊恼是正常的，你懊恼哪一方面呢？”

　　“江南别宫，你明知世家不可能再与你作对，却在一开始把世家和伊国相提并论。”

　　“你早就收服了他们。”

　　原越笑了，低头抵住姜木的额头。

　　他供认不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