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说了许久的话,得知姜柚是在落水那天从异世穿越而来的时候,卫崤吓得脸色一白,血液逆流,浑身冰凉,扣着她手腕的力气都大了些。
“没事没事。”姜柚赶紧拍了拍自己的小胳膊小腿,说道:“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她本来想说其实自己穿来的时候原身就已经没了气息,但见卫崤这个模样,她又默默地把话咽了回去。
卫崤抿了抿没有血色的嘴唇,勉强勾唇轻笑起来:“嗯,没事就好。”
说着说着,又说到了昨夜那场有惊无险的刺杀,怕他担心,姜柚没有详细说过程,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自己的想法,洛州水患一事不简单。
卫崤垂下长睫,眼底闪过一道狠戾如刀锋的暗光,他轻声说道:“你的猜测没有错。”
上一世,洛州水患的时候,他正因为姜府小姐落水而亡一事被打了三十庭杖。
宫中用刑的庭杖极沉,即使是身强体壮的成年男子,硬生生捱了五十大板都要被打残。
受刑之后,他就拖着一身模糊的血肉,被建元帝下令扔到军营中,任由他自生自灭。
因此,卫崤对洛州水患一事的了解,全部都是重生之后派人去调查得来的。
按理来说,洛州是不应当发生水患的,但在几年前修建大坝的时候,当地官员克扣了物资,挪为己用,层层盘剥下来,修建出的大坝便是偷工减料的豆腐渣工程。
而且这些年来,洛州内部官商勾结混乱不堪,做了阴阳账本,将真正的账目瞒得死死的,又暗中给燕京里的某个大人物进贡了不少奇珍异宝和美人。
得了庇护之后,他们更加肆无忌惮,若不是今年涨水,大坝决堤,这件事可能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
卫崤重生于三年前,花了两年的时间将权力牢牢掌握在手中,可以说,如今燕京尽在他的罗网之中。
近年来,天下太平,建元帝沉迷于追求长生之术,荒废朝政,一心扑在炼丹之上,早就成了一个不自知的傀儡皇帝。
卫崤暗中掌权之后,启用了先帝手下的暗卫组织缁衣卫。
如果说,金吾卫是针对皇城内部的监察百官的明面上的朝廷鹰犬,那缁衣卫就是深藏在暗流之下的针对皇城外部的组织,做着最血腥最肮脏也最不能为人所知的事情。
待缁衣卫的爪牙扎根到了全国各地,洛州水患一事便发生了,沉疴已久,短时间内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能在最大程度上避免了伤亡。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
姜朗行自请去洛州赈灾,大张旗鼓地要把暗中相互勾结的势力挖出来,明面上吸引了那群人的注意,而暗地里却是缁衣卫偷走了真正的账本,拿到了重要的证据。
待那群人反应过来,不惜一切代价去追杀缁衣卫的时候,殊不知真正的账本又到了姜朗行的手里,赈灾结束后,回京复命的他兵不血刃地把证据带离了洛州。
等那群人回过神来,姜朗行已经回到了燕京,只是没想到,他们居然敢在燕京搞暗杀,看来真的是狗急跳墙了。
卫崤自认不是好人,做事全凭喜好,他对洛州一事如此上心,无非是为了姜柚而已,他知道,如果她在,一定会这样做的。
有时候卫崤也会想,前世的他,手里沾染了太多血腥,单是“弑父杀兄”这个罪名,就足够他在史册上留下遗臭万年的一笔。
或许重生是老天爷给他的一个机会,让他能够洗去一身恶名,堂堂正正地站在姜柚的身边。
卫崤看着面前神情认真的姜柚,他把自己重生的事情隐瞒了,用另一种合理的说法三言两语地给她解释了一番。
“怪不得。”姜柚点点头,说道:“看来那箱柜里装的,就是真正的账本了。”
既然大家都知道这件事,那她也就不担心了,便宜爹肯定不会吃亏的。
眼见日头渐渐升高,姜柚朝窗外看了一眼,说道:“该回去了,不然等会儿长依她们该满皇城地找我了。”
堆叠在手腕边的茶红色袖子滑落下来,半掩住了卫崤扣在腕上不放的手,光华隐隐流动。
听姜柚说要走,卫崤的手指痉挛般地蜷缩了一下,对“走”这个字产生了反射性的恐惧。
姜柚抓住他的手,笑吟吟地邀请道:“一起去朝阳殿用午膳吧。”
这轻盈的笑意一瞬间将卫崤拉入了草长莺飞的三月天。
他很想去,想时时刻刻看着姜柚,可是想到还没解决的事,只能强行压抑住情绪,温声说道:“下次吧,我还有要事未处理,而且,纯贵妃应该还不太欢迎我。”
卫崤依依不舍地松开姜柚的手腕,把双手拢入袖中,一边摩挲着手指,一边继续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听他说还有要事,姜柚便没有强求,乖乖地说道:“好吧,下次一定,你放心,贵妃是个很好的人,她不会故意针对你的。”
卫崤站起身,温顺地说道:“好啊。”
他对皇城的地形了如指掌,还知道怎么走更近,步伐没有一点犹豫,带着姜柚七转八拐,远远就看见了朝阳殿的宫檐。
“柚柚。”卫崤停下脚步,没有再伸手,只是克制地看着她:“去吧。”
姜柚答应了一声,轻声说道:“晚点见。”
卫崤站在原地没动,直到姜柚的背影消失在了朝阳殿的宫门内,他才转过身,快步朝着国师府走去。
在建元帝开始接触炼丹之术,追求长生之道的时候,他便借着易容之术,用师北尘的身份一路坐到了国师的位置。
卫崤不是装神弄鬼,而是有些真本事在身上的。
前世的时候,他曾想将姜柚留在身边,找了很多方法,什么蛊术巫术道术等等,还搜罗了很多奇怪的法器。
这些玄而又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