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州这条官道走得很是顺利,姜柚赶在傍晚之前进了城,找了当地人问路,直奔着最大的码头就去了。
禹州临海,山水秀丽,文化底蕴深厚,水上交通非常发达,曾有人在海面上见过缥缈恢宏的高楼,所以又有“海上仙子国”之称,有诗人曾赋诗一首:“万象画图里,千崖玉界中。风摇春浪软,礁激暮潮雄。”(《乱礁洋》文天祥)
姜柚站在码头边,带着咸湿气息的海风从无边无际的海面上掠过来,放眼望去,万顷金光自云层后洒下,粼粼海面鼓起浪花朵朵,潮水涨起,拍击着码头的浮桥。
码头是一个繁忙又热闹的地方,每天都有大量的货物和人员在这里进出,靠岸的地方停泊着许多船只,有小渔船,也有大福船,人来人往,有的人在装卸货物;有的人在修理船只;有的人在清理码头;也有的人在赶着登船。
接下来要走水路,姜柚观察了一会儿,又找了个老实憨厚的中年男人打听了一下,便牵着马上了其中一只停泊的大福船。
这是禹州有名的“孙”字号船,隶属于孙家的产业,拉货又拉人,在这海上跑了几十年了,口碑什么的,非常有保障,而且这只船大概还有一盏茶的功夫就要出发了,顺水而下去泰安。
姜柚交了钱,把马交给水工,他会牵到马厩去并喂食草料,她则被安排到了第一层靠角落的一间房,这房间很简陋,只有一张床,和一套桌椅,她倒也不挑,把包袱放下,连脸都没来得及洗,饭也没来得及吃,直接就躺了。
这具身体平日里都是娇生惯养的,这还是第一次骑马赶路,还一跑就是一天,她觉得自己快要散架了,浑身上下都在隐隐作痛,虽然她特地用布带缠住了大腿根的位置,但还是磨得生疼。
她刚才看了一眼,有些红肿,甚至还能看见血丝,从包袱里翻了药出来,龇牙咧嘴地上了药,就又倒下了。
姜柚躺得昏昏欲睡的时候,远远观察了半天的姜怀野赶在船开之前上了船,问清楚目的地后,他交了钱,要了一间离姜柚不远的房。
他习惯了长时间的马上生活,身体倒是没有任何不适应,只不过自家妹妹到底是要去什么地方,泰安……泰安……他坐在凳子上,手指蘸了茶水,在桌面上大致地画了几条路线。
姜怀野的手一顿,指尖下按着两个字漠北。
这是姜柚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可恶,她难道已经被那个诡计多端的太子给蒙蔽了吗!?
姜柚不知道,自己正陷入梦乡的时候,隔壁某间房里,自家的便宜哥哥愁了一宿,直到天微亮的时候才勉强合上眼睡了一会儿。
姜柚现在没有闲工夫关心其他的,因为她又穿越了,而且这次穿越的时间很短,时机好像也不太对。
她还没睁眼,尖叫和哀嚎就一股脑地灌入了耳朵里,尖锐得有些瘆人,其中还夹杂着兵器交接的声音,叮叮铮铮,往来不绝。
姜柚感到一股破空的风声迎面斩下来,她凭着直觉,在睁眼的瞬间往旁边躲去,削铁如泥的剑锋割断了一缕扬起的长发。
入目是一处瑰丽却狼藉的宫殿,各种东西摔了一地,连庭院中娇养的奇花异草也被毫不留情地踩倒,那汉白玉的石阶几乎被淋漓的鲜血完全染红。
姜柚的瞳孔一缩,这是昭阳殿!
她扭头看去,角落里,宫女丁香正一脸惊惧地挡在纯贵妃的面前,旁边穿着金色甲胄的金吾卫交手正在与一群穿着盔甲的护卫,双方打得难解难分,有的护卫杀红了眼,不管面前来的是谁,都直接一刀劈下,一些夹在其中来不及逃跑的宫女太监很快就成了刀下亡魂。
姜柚一脚把自己面前的护卫踹开,顺手拽住身边吓得腿软的小宫女,一手一个,将她们带出了混战区。
她提高了音量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左边那个小宫女还有些理智,跌跌撞撞地跟着姜柚的力道跑,颤抖着说道:“三……三皇子和五皇子逼宫了!”
三皇子?卫允礼?五皇子?卫秉文?好家伙,这两个怨种前一世这么不要脸的吗?
姜柚把两人小宫女丢出去,随手捡起了一柄横刀,这横刀是金吾卫的佩刀,刀柄两端稍宽,且中部稍细,便于单手持握,刀刃锋利,杀伤力强,使用起来的话非常轻便。
她横刀挡住了护卫砍过来的长剑,在他震惊的目光下,手腕一动,刀刃绕着剑刃转了好几圈,她松开手,整个人往旁边一转,反手接住旋转的刀柄,寒光一闪,刀刃刺破血肉的声音清晰地在她耳边响起。
姜柚收了刀,把碍事的裙摆割去一截,把头上戴着的首饰都拔下来扔到地上,毅然决然地投身入战区,瞅准时机,把离得近的还活着的几个宫女太监都救了出去。
只不过卫允礼显然早有预谋,对方人多势众,金吾卫逐渐不敌,姜柚随意地擦了一把溅到睫毛上的血珠,挡在了纯贵妃和丁香的面前。
纯贵妃显然吓得不轻,漂亮的脸上没有血色,半倚在墙上,有些站不稳。
姜柚本想回头安慰她一下,可想到自己大概一脸是血,只会增加她的恐惧,想想还是算了。
过了约莫五分钟,一阵急密沉重的脚步声忽然响起。
很快,一队身披玄甲的军队抵达了宫门外,为首的是个熟人,姜柚眯起眼睛看了一眼,确实是当年的昭武校尉周传虎,不,看他的穿着,现在应该是将军了,只见他拔出腰间的长剑,厉声喝道:“杀!”
军队显然很有纪律,整齐地翻身下马,拔出武器,直接加入了战局,三两下就将反叛的护卫军给一一斩杀了。
剩下的金吾卫有些忌惮地看着他们,周传虎没理他们,目光转了一圈,直直地看向满头珠翠的纯贵妃,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