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载,大景与九黎打了最后的殊死一仗。
卫崤用计谋成功离间了九黎的首领乌洛颉利和大将阿史那之间的关系,两人决裂之后,阿史那带领他们一族离开了九黎,失去他,无疑于卸去了乌洛颉利的左膀右臂。
但九黎是马背上的民族,他们在这片草原上生活了数百年,个个骁勇善战,体型高大,擅长游猎,弓术非常厉害,不容小觑。
羚山一战,卫崤在生擒了阿史那之后,就直接带着将士前后包抄了九黎的军队,最后在乌塔河的下游处斩杀了乌洛颉利。
今年的漠北格外严寒,乌塔河结冰百里,鲜血与坚冰融为一体,四处是战马和将士的尸首,硝烟与战火纷飞。
这一战打得凶险至极,年轻的太子殿下身着玄甲,身上是大大小小的伤口,宛如浴血而出,最严重的则是胸前,连胸甲都碎裂了,看起来十分骇人。
卫崤的唇角溢出鲜血,他松开紧攥着的指骨,掌心里,一枚月牙状的白鳞散发着温润的光。
之前九黎暗中埋伏,乌洛颉利有一把闻名天下的震天弓,他恨极了这个让他处处吃瘪的大景太子,混战之际,一群人合力围剿卫崤,一支又长又重的巨型箭趁机穿过人群,几乎将他当胸撞下马。
当时,卫崤只觉得一股巨力袭来,眼前一黑,胸口如巨石撞击,甚至将胸甲都撞碎了,下一秒,一阵金石碰撞的刺耳声传来,那巨型箭居然自箭头处开始粉碎,他利用腰腹的力量稳住身形,反手抓住箭杆,止住了去势。
虽然受了伤,却不致死。
无论是大景士兵还是九黎士兵,看见这一幕都惊呆了,安静了一瞬后,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太子殿下是龙神下凡,天佑太子,大景必胜”。
众人齐呼起来,士气前所未有的高涨,原先有些疲乏的众人纷纷精神抖擞,将敌人斩于刀下。
相较之下,受到惊吓的九黎士兵则是节节败退。
卫崤将喉间泛起的甜腥咽下,将把心鳞拿到唇边,落下一个血腥气十足的吻,眼神却温柔又虔诚,他攥紧缰绳,纵马突破敌群,如入无人之境,亲手将乌洛颉利的头颅斩下。
此时,凛冽的寒风自远方吹来,将天光乍然吹亮,卫崤骑在骏马之上,手中的军刀还在不停地往下滴着血,光影却不偏不倚地落下,将他瞳孔里的阴影一一照亮,眉眼霁明。
九黎的战败和乌洛颉利的死,昭告着这个袭扰了大景边民几十年的异族的消亡。
巨型箭虽然没有贯穿卫崤的胸口,但袭来的力道仍然骇人,他左右还是受了不轻的内伤,军医处理过后,本以为没有什么大碍,在处理了剩下的事,把其余的军务有条理地一一交代好后,他却忽然陷入了昏迷之中,无论怎么样都唤不醒。
缁衣卫的动作很快,立刻封锁了消息,请了军医的同时还传信给程子阙,他离漠北不远,收到信后,花了一天的时间就赶到了军营。
信寄到燕京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卫崤在上一封寄来的信中说,这一战大概是与九黎的最后一战,之后便一直没有信再传回来,姜柚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收到信的时候,她正在陪祖母父亲和哥哥用饭,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起身去拆了信,待看清内容后,只觉得心口发紧,太阳穴也一直在突突突地跳。
“备马!”
话一出口,姜柚自己都被这干涩嘶哑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想去换身便于行动的衣服,刚一转身,眼前却一阵一阵地发黑,身边有很多人说话的声音,她却一句都没听明白。
恍惚间,只觉得手腕上那条缀着古铜钱的红绳烫得惊人。
紧接着,姜柚双眼一闭,直挺挺地往后一倒,陷入了昏迷之中,姜怀野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她,只觉得她的身体僵硬又冰冷,鼻息微弱到了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的地步。
姜柚再次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片漆黑的林子中,憧憧树影间泛着湿凉的薄雾,深处隐约还能听见野兽的嘶吼。
她又穿越了。
姜柚做了一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先冷静下来,程子阙是天下闻名的神医,虽然人有时候不靠谱,但是医术绝对是靠谱的,他已经抵达漠北了,有他在,卫崤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心情稍稍平复下来后,她抬起手腕看,昏迷之前,她好像感觉到那根缀着古铜钱的红绳在发烫,不是单纯地灼烧皮肤,而是烙入灵魂的痛感。
眼下还是抓紧机会先搞清楚这件事。
姜柚打量着脑海中投影的自己的模样,乌发梳成朝天髻,点缀着金丝珍珠和珍珠穿缀而成的珠花,一袭方胜纹茜红旋裙,腰间压着一块精美的玉环,打扮得还挺精致的。
那么问题来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这打扮感觉跟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格格不入啊?
姜柚往外看去,能看见一片模糊的亮光,她卷起裙子,朝光源处走去,离得近了,才发现前面是一片水草丰美的草野,其中支着一大片营帐,中间还燃着篝火,能看见人影和马匹,还有一些装着猎物的笼子。
这里大概是围猎场之类的地方。
正当姜柚在暗中观察时,忽然听见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来,听起来约莫是三个人,她刚想闪身躲到灌木丛后,就看见一根火把忽然照了过来。
为首的是个中年男人,看见她后脸色不是很好,不高兴地呵斥道:“还不快过来!还在这里杵着做什么?”
姜柚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他的身后,站着两个跟她打扮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她们皆生得貌美,神情看起来有些娇怯。
姜柚学着她们的样子,垂下眼皮,缓缓走了过去。
见她乖乖过来,中年男人的表情变得好看了一些,挑剔地打量了她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