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操场上，升完旗后，校长开始了每周例行的激励讲话，声音大得像打雷，感情也很充沛，尾调拉得是抑扬顿挫。
各班学生在大草坪上整理排列开，厚衣服外都罩着白色的校服外套，一打眼看去，像极了“白毛浮绿水”。
各班班主任站在队伍最后面，严厉的视线扫来扫去，大家都自觉闭上了嘴。
姜柚打了个哈欠，眼角有些沁湿。
妖魔鬼怪事件后，霍知野每天变着花样做小猫饭，足足哄了她一个星期。
其实姜柚第三天就不生气了，但是小猫饭太好吃了，她实在没忍住，又硬憋着多生了四天的气，直到从镜子中看见自己快贴到地板的白肚皮，她才停止了骗吃骗喝的行为。
唉，身上不就带了点橘嘛，吸收那么好的吗？
姜柚神情萎靡地往旁边看，搜寻的目光越过一队人，捕捉到了后面的霍知野。
他坐在轮椅上，着装简单干净，头发短了些，是姜柚昨天陪他去剪的，很适合他，正好将漂亮深邃的眉眼完全露出来。
有很多女生在偷偷看他，双眼放光，还有胆子大的拉着前后朋友窃窃私语。
“我去这么个大帅哥我之前怎么没注意？”
“这不就六班那个腿有问题的男生吗？之前还听人传过他坏话。”
“我也听说过，笑死，说他脏什么的。”
“看他这样，我敢打包票，不仅不可能脏，可能还有点洁癖。”
霍知野白如玉石雕琢的手搭在膝上，正侧首跟旁边的班主任在说些什么。
“奥数初赛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你好好考虑一下，下午放学的时候再给我答复。”班主任刘建国夹着保温杯，目光炯炯地盯着他：“老师的个人建议是你可以再尝试一下，不求为学校为班级争光，对你自己来说也是个机会。”
霍知野点点头，眼睑垂下一片深思。
台上校长终于宣布了解散，一时间所有学生都散开了，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像是炸开了锅一般，一片沸腾。
姜柚逆着人流，不慌不忙地向霍知野走去。
刘建国试探地问了一句：“我看你和姜柚的关系还挺不错的。”
“是啊。”霍知野唇角微微挑起：“毕竟她是个真诚坦率的人。”
刘建国咂了下舌，他还以为霍知野就是单纯的觉得姜柚性格比前同桌好。
他温声解释：“你放心，老师已经敲打过某些同学了，让他们把心思都放到学习上去。”
霍知野微笑着没接话。
现在人多也不好多说什么，刘建国颔首道：“你和姜柚走得近也好，正好可以在学习上多帮助她，她转来不久，感觉有点跟不上。”
“嗯。”霍知野应下了。
刘建国走了，操场上的人流也不再那么拥挤了。
姜柚走过去好奇地问：“刘老师跟你说什么呢？”
霍知野也没隐瞒：“他希望我参加奥数比赛。”
奥数比赛？来了兴趣的姜柚可就不困了，她多问了几句，大概了解了一下这个世界的比赛机制。
在这个世界，竞赛的流程是省级初赛省级复赛全国决赛国际赛，有数理化生四门竞赛，而高中知识竞赛的报名时间是十二月初，比赛时间在来年三月份。
如果能在全国决赛中取得一等奖，高考时能奖励加分20分。
更别说国际赛了，国际赛一等奖那妥妥是为国争光，是各重点大学的争抢对象。
“很厉害呀！”姜柚赞叹一声，竖起了大拇指。
霍知野笑着看她：“你希望我去吗？”
什么？姜柚缓缓地眨了两下眼睛。
霍知野虽然在笑，但姜柚在这一瞬间还是察觉到了他笑意下的茫然和依赖。
姜柚很确定，他是真的把决定权交到了她的手上。
“霍知野。”姜柚神色认真地思考着，语调很慢但是一字一句都敲击在霍知野的心上：“我不能理所当然地帮你做决定，决定你得到什么，或者失去什么付出什么，这样的做法实质上是对你的剥削和束缚，你明白吗？”
“你平时经常看《奥数经典》，谈及它的时候眼里也闪烁着光芒，如果不喜欢，可能也不会花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在这上面。”
“但是没有规定说，喜欢就非得去和别人竞争，可能并不需要什么荣誉奖章，喜欢奥数这件事本身就能让你感到快乐。”
“人生只有一次，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事由心转，循梦而行，这就够了。”
霍知野眼神晦暗地看着姜柚，她非常认真地在表达，红润的嘴唇张张合合，偶尔露出一点白白的牙齿。
周遭的空气一点点沉静下来，其实自从车祸发生后，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好像变得支离破碎了。
他失去很多的同时，也被迫放弃了很多。
失去了母亲，失去了行走的能力，和父亲之间不过是一段岌岌可危又虚假可悲的父子情。
他开始学着孤身一人赶路，这条路偏离了光，寸草不生，万物荒芜。其实他也知道生活很美好，可他做不到放慢脚步去看一看。
直到姜柚出现。
她莽撞又热烈，怀抱鲜花与色彩，身披日月和星辰，就这样闯进他的生活，把他又拉回了人世间。
姜柚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不用太有压力，不参加我不会对你失望，参加我就给你加油。”
说着她俏皮地眨了两下眼睛。
“好。”霍知野的嗓音发紧，低声答应。
“那就好。”姜柚松了一口气：“咱们回教室吧。”
两人慢悠悠往教室走，并不知道学校论坛上已经炸开了锅。
起因是一个id叫“懒癌已扩散全身”的楼主发了一条帖子，标题是今年的校草选举我投他一票，图有些糊，别介意，毕竟是在灭绝师太眼皮子底下偷拍的，差点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