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子,再要一包芙蓉王。”
姜柚刚恢复意识,就听见面前的中年男人说了一句,还用蹭了泥灰的手指在玻璃柜上点了点。
她手里正拿着一罐啤酒准备扫码,垂下眼睫,十分自然地扫了码,然后弯腰去玻璃柜里拿芙蓉王。
短短一瞬间,姜柚飞速接收了这具身体的身份和记忆,以及搞清楚了眼前一幕是什么情况。
原身的名字叫做姜橘,她家在偏远的农村,头上还有两个姐姐,怀她的时候,很多人都说,她妈的肚子圆,这一胎一定是个男孩,当时名字都想好了,特地找村里的文化人帮忙取的,叫做姜钰。
一家人高高兴兴地盼了九个月,结果生下来还是个不值钱的丫头片子,好名字她配不上用,也懒得想了,因为羊水破了的时候,她妈正在吃橘子,所以便给她取了这么个名字。
一直到现在,她妈都还在说,她打娘胎里就会骗人。
又过了两年,她妈生了个弟弟,这才扬眉吐气起来,在村子里说话的嗓门都大了许多。
从那以后,爸妈经常给她们三姐妹洗脑,力求将她们培养成毫无底线的伏弟魔。
家里四个孩子不好养,大姐二姐读书不行,刚成年不久就嫁人了,彩礼钱用来翻新了老房子,以后好给弟弟娶媳妇儿。
原身读书好,可是弟弟要去市里读重点初中,学费很贵,爸妈说只能供一个,无论她怎么哀求都没有用。
于是,高中读到一半的她便辍学到社会上打工了,如果不能挣钱,爸妈就要将她嫁给镇上一家开饭馆的。
刚开始进社会的时候,原身还没成年,学历也不高,厂子里不要,只能在饭店打杂,勉强能够吃饱。
一直到满十八岁了,才慢慢稳定下来,白天在饭店当服务员,晚上在便利店做收银员,经常上班到晚上十二点,偶尔还会更晚。
这样累死累活,省吃俭用,一个月工资六千块出头,房租五百块,花销六百块,存一千块,剩下的全部寄给家里。
出来这四年,她给家里寄了差不多有十来万,自己的存款却连两万都不到,穿的是便宜货,没吃过好的,没用过好的,每天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可以说是过得很辛苦。
到今天为止,晚班同事已经连着五天换班来晚了,她没办法,只能守着,上到一两点。第二天七点还要起床去饭店上班,铁打的身体也经不住这么造,于是便这样猝死了。
太惨了。
系统把姜柚现在的模样投影在她的脑海里,一米六五左右的个子,很瘦,穿着一套黑色的翻领运动服,留着齐肩的中短发,发丝细软,有点分叉。
长发浪费洗发露,洗起来还不方便打理,现在这个长度比较适合。
五官其实挺漂亮的,只不过脸色着实不太好看,泛着一点青,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能看到清晰的红血丝,一副随时都要升天的模样。
姜柚叹了一口气,拿出芙蓉王后继续扫柜台上的东西。
听她叹气,面前的中年男人犹豫了一下,主动搭话道:“妹子,这是愁啥子呢?”
姜柚抬眼看过去,柜台对面站着,两个中年男人,一高一矮,脸上都是风吹日晒的痕迹,穿着灰扑扑的迷彩服,戴着安全帽,一看就是刚从工地上下来。
这两人都是附近工地上的工人,高的那个叫刘大军,性子比较闷,不爱说话,矮的那个叫朱晖,比较自来熟,喜欢吹牛,两人是从一个地方来的老乡。
姜柚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原身住的是合租房,一共五个房间,住了七个人,这两人便是新来不久的租户。
主卧住的是个早出晚归的男人,基本没碰过面,只知道姓魏,其他一概不知。
次卧住了一对刚大学毕业不久的小情侣,男生叫梁伟,高不成低不就,找了一份工作,嫌工资太低,上了没两个月就辞职了,现在没日没夜的在家里打游戏,女的叫程怡,在某家公司做文职,工资不算高。两人经常因为工作和结婚的问题吵架。
还有三个小房间是隔出来的,一个住着一个独身女性,叫做阿香,具体名字不知道,昼伏夜出,听程怡说,她好像在从事不干不净的职业。
一个住了眼前两个中年男人,上下铺,将就着睡觉,工地的施工时间一般只有610个月,他们刚来不到两个月。
还剩一个就是原身住的了,她性格比较包子,不敢惹事,拼了命地想赚钱,跟其他人都不是太熟。
不,确切来说,这些合租的人互相都不熟悉,大家只不过是因为要在这个快节奏压力大的城市里打拼,所以被迫聚集在一起陌生人而已。
姜柚没回答,扫了一眼屏幕,右下角显示现在是深夜23:16了,她客套地笑了笑,转移话题道:“大哥,你们这么晚才下工呢?”
朱晖有些吃惊,他跟这小妹妹在合租房里碰到过几次,只不过她胆子很小,也可能是看不上他们,连打个招呼都不愿意,垂着眼睛就跑了,难得像这样给个好脸。
其实刚才搭话的时候,他都做好没有回应的准备了。
“是啊,”朱晖主动说了句不要袋子,一边掏钱,一边很是自来熟地抱怨道:“上头说趁着学生放国庆,这几天让赶工,加班到十点半,钱还没见着影子呢,把我们他M……当畜生使唤呢!”
姜柚接过一百块的现金,一边找钱,一边跟着感叹了一句:“干这个不容易,你们挣的都是辛苦钱。”
“谁说不是呢!”朱晖爱听这话,跟找着了知己似的,叭叭道:“妹子,我看你这脸色也不太好啊,虽然说要趁年轻多拼一下,但这要是身体出了啥毛病,可是大问题啊!”
姜柚无奈地说道:“没办法,不过还是谢谢您关心,我会注意的。”
“这几天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