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别墅外一前一后来了两辆车,是徐如华和顾清越。
彼时姜柚正在和霍顺昌学剪窗花,她拿剪刀的姿势很灵巧,剪的动作却很笨拙,旁边霍知野一直紧盯着她,生怕她一个不小心伤到手。
手上的剪刀拐了一个危险的弯,姜柚的表情却很淡定,她语气佩服地说道:“外公,没想到您居然会剪窗花。”
霍顺昌捋了捋胡子,笑声爽朗,细看之下神色中还带了几分怀念:“小野他外婆,手特别巧,会剪各种图案的窗花,以前过年的时候,把家里的窗户都贴得满满的……”
“我手笨,跟她学了半辈子,就记住了这么三两个,不知道她会不会嫌我。”
姜柚的手顿了一下,弯着眉眼,口吻轻柔地宽慰道:“肯定不会的,您和外婆学剪纸的过程,已经是一段美好的回忆了。”
“也是。”霍顺昌心里有些感慨。
还好,那二十多年里,他们一直互相陪伴,留下了很多足以支持他走完余生的回忆。
姜柚把剪好的纸打开,不知道她剪的是灯笼的,根本就看不出是什么,歪歪扭扭,边缘还坑坑洼洼的,很是惨不忍睹。
硬生生将陷入回忆中的霍顺昌给惊住了,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手里的废纸,这种近乎锯齿状的边缘,到底是怎么剪出来的?
自我感觉良好的姜柚还抖愣了两下,问道:“怎么样?我还特意在原基础上修改了一下。”
正当霍顺昌一脸纠结地怀疑人生时,旁边的霍知野说话了,他点了点头表示肯定,表情和语气都很真挚:“特别好,这种不拘一格的线条和风格,很前卫。”
霍顺昌默默看了他一眼,在心里竖起了大拇指,处变不惊,不愧是我的乖孙!
“嘿嘿。”姜柚开心地眨了一下眼睛,然后提着窗花站起身:“那我去把它贴上……嗯……贴到这个玻璃上吧!”
她的目光落到一楼客厅的落地窗上:“我去外边贴。”
霍知野拄拐站起身,跟在姜柚后面:“我来帮你。”
走到大门时,正遇见从外往里走的徐如华和顾清越。
“顾叔,华叔。”霍知野笑着唤了一声,旁边姜柚也乖巧地跟着叫:“顾叔叔好,华叔好。”
两人不约而同地露出笑容,目光也落到了姜柚的手上。
徐如华挠了挠头,不解地问道:“你们拿着这个出去干什么……”家里有垃圾桶啊。
他的话被霍知野打断了:“我们去贴窗花。”
徐如华:“……”我眼睛出问题了?
顾清越也有些惊讶,不过面上却没露出异样,依旧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这是……小姜柚剪的?”
“嗯嗯。”姜柚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哈哈哈。”恍然大悟的徐如华笑了两声:“原来是姜小姐剪的,这个……桔子剪得真像,吉祥如意,大吉大利,好寓意!”
说完他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这应变能力,没谁了。
徐如华正得意呢,突然听见姜柚干巴巴地说道:“华叔,这是红灯笼。”
徐如华一愣:啊?
顾清越合上正欲说话的嘴:好险。
霍知野闭了一下眼睛,一脸正经地解释道:“很正常,我不是说了吗?不拘一格,本来就留出了很多想象的空间,不同的人眼里看到的自然就不同。”
“小野说得没错。”顾清越斯斯文文地说道:“这反而是另一种境界了,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看的表面上是窗花,其实是观者的内心。”
懵逼的徐如华附和道:“对对对。”你们真厉害,这都能圆!
姜柚悟了,她郑重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震惊的徐如华附和道:“是是是。”你更厉害,居然这么自信的吗?
“那我去把它贴上啦!”姜柚开开心心地继续往外走,霍知野又跟了上去。
顾清越和徐如华对视一眼,也连忙进屋了,多留一秒都怕自己会笑出声来。
屋外,姜柚把窗花按在玻璃上比划,然后扭头看霍知野,见他点了点头,她才把它方方正正地贴好。
姜柚满意地拍了拍手,冲霍知野说道:“好啦!咱进屋吧。”
回屋后,徐如华去厨房帮卢蓉的忙,剩下几人围坐在沙发上聊天,没有固定话题,想到什么说什么,聊得倒也开心。
姜柚这才知道,原来徐如华和卢蓉是夫妻,两人是在霍家认识的,青梅竹马,还是霍顺昌给他们主持的婚礼。
另外,对外顾清越和霍顺昌是师徒关系,而实际上,顾清越是霍顺昌年轻时资助的孤儿,后来还差点成了他的养子。
姜柚听得正高兴时,徐如华从厨房探出了头,喊道:“菜好了,准备吃年夜饭咯。”
一道菜接一道菜被端上桌,每一盘都色香味俱全,既丰盛又有好寓意。
首先是一鱼两吃,鸿运当头的剁椒鱼头,和年年有余的酸菜鱼片。
然后有团团圆圆的珍珠肉圆,裹着糯米的肉丸又香又糯;有牛气冲天的牛肉煲,带筋的牛腩炖得极耙,一抿油脂就化开;有金玉满堂的什锦全家福,猪骨高汤打底,煮上五花白肉蛋饺冬笋白萝卜等等,鲜香可口。
之后还陆陆续续上了好几个大菜,盘子在餐桌上摆出一朵花来。
“来,我带了葡萄酒,大家今天尝一尝。”顾清越麻利地把软木塞打开,给每个人倒了半杯。
霍顺昌闻了一下,一脸陶醉:“好酒啊!”
姜柚像只小动物一样嗅了嗅,香味很醇厚,然后轻酌了一小口,刚入口时有些苦涩,苦涩过后,有一种丰富的风味在喉咙间漫开,很特别。
“能喝吗?”霍知野偏着头看她,她点了点头,总的来说不讨厌。
霍知野这才放心地把目光收了回去。
姜柚又酌了一口,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