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妍闻言,紧张地上下打量了宋音书片刻:“你真中毒了?没什么大碍吧?”
宋音书将事情经过大致讲了一遍:“……昨夜真是凶险万分,幸而有摄政王在,眼下无碍了。”
李妍这才将视线移至萧御辞身上,沉默片刻后却抱怨道:“摄政王也真是,为何不护好宋太后?”
萧御辞颇为无奈:“她回自己家,本王还得派人盯着不成?”
“你既喜欢人家,自然要用心待人家,等人家出了事再找这样那样的借口,像话吗?”
萧御辞:“……本王还有点事,你们聊着吧。”
李妍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还是不太解气:“瞧瞧,说他一句就跑了。”
宋音书哭笑不得:“哀家昨日能脱险,全靠摄政王营救及时,长公主快别再埋怨他了。”
“本宫就是怕你吃亏。”李妍说完,看了看惜夏重新奉上来的水果茶,惊喜道,“你怎么知道本宫如今有了身孕只能喝水果茶?”
宋音书一听这话,心里忽然一咯噔:“有孕之人……只适合饮水果茶吗?”
“其实金银花茶,菊花茶这些降火的也都可以饮,”李妍道,“但普洱,龙井这些,就不适合了。”
宋音书的脸色有些发白,手不自觉地按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李妍没注意到她的异样,又说:“你既无碍了,又难得能在宫外住一阵子,明日要不要跟本宫去游湖?”
宋音书好容易才压下心底的异样,干笑道:“长公主说笑了,哀家暂住在娘家是养病的,岂能出门游玩?”
“谁叫你以太后的身份出门了?”李妍道,“你扮作葛将军的远房侄女跟在本宫身边不就行了?”
“还是算了吧,万一叫人察觉了,又是一桩麻烦事。”宋音书摆手拒绝道。
“说是游湖,其实是为本宫那骄纵的小姑子相看人家的……”李妍道,“其实本宫想喊你一道去,也是为了让你帮忙做个参谋,都说长嫂难为,本宫也是怕小姑子这桩婚事出了岔子,要被葛家埋怨。”
“小姑子?葛雨霏?”
“你认得雨霏?”
宋音书扯了扯嘴角:“略有耳闻。”
这葛雨霏是葛宸最小的嫡妹,因是葛家老爷和夫人的老来女,被纵得无法无天,是京圈里出了名的恶霸大小姐。
宋音书从前待字闺中时与她从未打过照面,就是怕惹上她这种有理说不清之人。
但她上一世却听说过她的荒唐事。
上一世李妍给她相看了一位出身寒门,但前途无量的探花郎。
她不情不愿地嫁了过去,没多时便把人家里闹得鸡飞狗跳。
还宣称李妍与那探花郎有私情,把李妍和葛宸本就岌岌可危的感情搅得更加摇摇欲坠。
上一世她自顾不暇,这些事也都只当个故事去听。
但这一世既然跟李妍有了这样的缘分,少不了要帮她避开此事。
这么想着,她便应了下来:“那哀家到时候只说自己貌丑无盐,戴上面纱跟在长公主身后吧。”
“你无需这般小心谨慎的,明日游湖的都是些未婚公子小姐,大多无甚官职在身,不大可能见过你。”
“凡事都有例外,哀家还是小心些为上。”
“那万一有人问你出身,你就说自己叫葛玉,沧州人世,来京城玩儿的,唤本宫为婶婶便好。”
“行。”
送走李妍后,宋音书又想到水果茶的事,心里越发一团乱麻。
邹太医是萧御辞的人,说的话她自然不敢全信。
但这么大的事,她也不能随随便便去找个大夫来看,万一叫有心人知道了,事情必定会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孩子……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
可若是这孩子真的不管不顾地来了,她又该如何是好?
若她真的怀上了,看萧御辞这态度,必然是想要她生下来的。
她如何能生?
若要她就此按照萧御辞的摆布嫁入王府,那她……岂不是一生都将为了这个孩子受制于人?
她不得不阴暗地想,最好的法子,还是得趁早把孩子拿掉。
就这么呆坐到暮色降临,她匆匆吃了几口晚膳便早早洗漱上了床。
萧御辞来的时候见她已经蜷缩在被子里睡了,便也没闹她,只温柔地亲了亲她的额角,便拥着她一起进入了梦乡。
听见身后呼吸声渐渐平稳,宋音书缓缓睁开眼睛。
她此时心里对有孕一事,已经有了七八成把握。
依她对这男人的了解,自两人相识以来,还从未如此安安分分地躺在床上睡过素觉。
即便她有时候癸水在身上,男人虽然不会做到最后一步,但也会控制不住动手动脚。
想到昨晚,她都失控成那样了,男人还是保持着清醒和理智,没有在她身上留下过任何痕迹,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婴孩一般。
实在太反常了。
叫她怎能不怀疑?
她感觉自己虽然被男人牢牢拥在怀中,却还是止不住地浑身发凉。
巨大的迷茫和恐惧将她拍得七荤八素,叫她紧张得喘不上气。
虽然心里的声音在明明白白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心软,这个孩子不能留。
可出于母爱的天性,她又忍不住想要对孩子说声抱歉。
她颤抖着轻拂过自己小腹,死死咬紧牙关,才没让自己流下泪来。
一夜未眠。
直到男人悄悄起身穿衣去上早朝,宋音书才勉强昏昏沉沉地睡了片刻。
没多久,惜夏便来唤她,说是李妍已经来接她了。
她挣扎着起了身,随便套了件未出阁时常穿的藕粉色百褶如意月裙,梳了个简单大方的少女发髻,几乎未佩戴任何首饰,就这么跟着李妍出了府。
被马车颠得昏昏欲睡时,宋音书注意到李妍一直时不时往自己身上瞄,诧异地问:“怎么了?哀家这么穿很奇怪?”
“不是……”李妍干笑道,“本宫还从没见过你穿寻常衣裳的样子,有些好奇罢了……原来真正的绝色佳人,随便披件麻布在身上也是熠熠夺目的……可见你决定戴上面纱,真是明智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