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过的那些日子里，我曾喝过不少酒，酒量竟然比乔雨薇还要稍好些。

　　乔雨薇醉倒后，我将她扶回卧室的床上。

　　我自己则拿了块毯子，窝在沙发上睡了一夜。

　　第二天，天未亮全的时候，门铃声响了。

　　打开门，柳墨白着一身黑色长风衣，站在门口。

　　楼道昏黄的灯光给他镀上了一层暖橘色。

　　我揉着发疼的脑门，哑声道：“你怎么来了？”

　　柳墨白皱了皱眉，闷声道：“我昨晚就在。”

　　“啊？”

　　我顿时清醒了不少。

　　不等我说完，他沉声道：“乔雨薇交给张鹏飞照顾吧。”

　　我回头看了眼屋内，疑惑道：“张鹏飞不是受伤了么？案子还在查，十八处不会放他在外面吧。”

　　“白爷给他开了药，死不了。”

　　柳墨白语气微沉，眉心也微微紧蹙。

　　“你给他做担保的事情，柳铉和我说了，为什么不让柳家担保？”

　　柳墨白语气里带着些许责备的意思，但更多的还是担心。

　　我抬头对上镜片下那双黑沉沉的眼睛，语气平静。

　　“乔家家主受乔家在云市的负责人所托救一个人，还要柳家出面么？”

　　柳墨白一愣，很快又舒展了开来。

　　“呵，忘记你长大了。”

　　他唇角勾起一抹柔和，抬手以五指为梳，将我凌乱的头发理了理。

　　“既然有人担保，他暂时不用待在拘留所，十八处给他安了个定位芯片，可以随时监控他的行踪。”

　　“他现在可以在外面活动，但活动范围仅限于蓝天精神病院附近。”

　　我立刻反过来了什么，问道：“十八处放他出来，主要是为了处理综合特殊门诊的事情吧？”

　　“嗯。”

　　柳墨白点点头：“乔雨薇的资质还不够，如今能够统筹综合特殊门诊的人，只有张鹏飞和公羊家的人。”

　　“蓝天精神病院是公立的，十八处不放心将蓝天精神病院综合特殊门诊交给公羊家的人。”

　　我了然点点头：“他们还是不放心公羊家的人。”

　　“张鹏飞现在在哪里？我想和他谈谈。”

　　昨夜之后，我好像有些明白乔雨薇心中的诸多无奈。

　　曾经因为乔时秋的缘故，我对她有着诸多的误解。

　　她身上有很多谜团，越是去挖掘她，越发现她真的是一个很令人心疼的姑娘。

　　人都是会有恻隐之心的，更别提日后乔雨薇会与我共事。

　　于公于私，我都想和张鹏飞聊一聊。

　　柳墨白微微偏头打量我：“为了乔雨薇？”

　　“嗯。”

　　男人微微勾唇：“我家染染还是很善良的。”

　　我眨了眨眼睛，没有说什么。

　　柳墨白曾经最怕我变得像乔染音一样不择手段。

　　我也一度抗拒和鄙夷过乔染音。

　　可当我踏上遴选家主的路后，我逐渐了理解乔染音。

　　乔家不大，但权斗却是血淋淋的。

　　倘若像乔时秋那样的旁支再多几个，或许我也会对同族动手。

　　我有幸生在本家团结的时候，有本家的全力扶持，我才能勉强获得遴选的胜利。

　　而这一切，不过只是开始。

　　日后管理乔家还有很多很多的挑战。

　　距离十八处的人把张鹏飞送到君悦府还有些时间。

　　柳墨白牵着我的手，带我走在湿漉漉的鹅卵石小路上。

　　初冬季节，雨后的风很大很凉，但柳墨白的手很暖。

　　他知道我冷，尽可能将我的手握得很紧。

　　我抬头看着男人清俊的侧脸：“你昨天一晚待在哪里？”

　　柳墨白面色一僵，干咳一声道：“客厅窗台”

　　记忆回笼。

　　昨晚窗台上，好像盘了一坨蚊香状的东西。

　　但因为喝了酒，客厅窗子又是关着的，我便没有太在意。

　　没想到“那一坨”居然是盘起来的柳墨白。

　　我有些想笑，但还是强行把笑声憋了回去，干巴巴地低声道：“怪冷的，下次你还是喊我开门吧。”

　　柳墨白头也没回道：“乔雨薇哭成那样，你肯定不会给我开门。”

　　我被柳墨白堵得无话可说。

　　如果昨晚柳墨白给我打电话说来接我，我一定会让他先回去的。

　　君悦府外围有几个饭店和超市。

　　现在天色尚早，只有一家羊肉面馆开着。

　　撒了香菜和葱花的羊肉面被端了上来，那味道极鲜。

　　甫一入口，咸香味充盈了我的口腔。

　　柳墨白瞥了我一眼，试探道：“林心柔被送进蓝天精神病院了，这里离蓝天精神病院很近，你要去看看么？”

　　握着筷子的手一顿。

　　柳墨白沉默几秒，补道：“你不想去就算了，不过是爷爷让我问问你的意愿。”

　　“去吧，最后一次了。”

　　我眸光微沉，低声道：“我也看看她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