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夫妻之间,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柳墨白似乎对我的一切了如指掌。
可我对他的了解,仅仅止步于我们之间发生过的事情,以及乔染音记忆里发生过的事情。
很多事情,只有到我必须知道的时候,才会由他或者铉叔同我说。
我深爱着这个男人,自然是想要陪他一起度过那些难熬的事情。
清冷微甜的檀香袭来。
身后贴上了个温暖结实的怀抱。
握着咖啡杯的手一紧,我下意识地后背一僵,很快又放松了下来。
柳墨白从身后抱着我,长臂环过我的腰,将我整个人圈在他怀里。
混合着药香的檀香味将我包裹住。
我背对着柳墨白,看不到他的表情。
又或者说,他压根就不愿意让我看到他的表情。
可是隔着衣料,我能敏锐地感受到他紧绷的肌肉和微微隆起的伤疤。
男人将我抱的很紧,湿润灼热的呼吸如鸵鸟羽毛般划过我的耳畔。
尽管他在克制自己,让自己的呼吸尽可能平稳下来。
可他忽略了一件事,我是与他灵肉交融的妻子,他不可能瞒过我的眼睛。
到底什么样的事情,让这个骄傲的男人这般挫败。
我心头闷闷地疼,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我将手轻轻放在柳墨白环抱着我的小臂上,许久,才柔声道:“我听说你才破壳不久,就被柳晗芝带走教养了。”
“柳晗芝把你当做下任家主培养,不许你把脆弱那一面展示出来。”
“可是柳墨白,无论是人还是妖,都不可能永远不受伤。”
“你在外面是柳家家主,需要为了柳家与人争,同人斗。”
“可你回到这里,你就是我的丈夫,是我孩子的父亲,我怎么能看着你,受伤后独自舔舐伤口,而又无动于衷呢?”
鼻尖泛起一阵酸涩,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声音居然染上了一丝哭腔。
“对不起”
柳墨白嗓音低哑,将我身体猛然转了过来与他面对面。
我这才发现,他的眼角微微泛红。
他紧紧抱着我,艰难道:“凭乔时秋一个人,绝对不可能将十八处渗透得这么彻底。”
“他背后有赵若白,赵若白想要扶持他当下一任乔家家主,进一步掌控整个乔家。”
“这样他们就会有大量的钱和人力,继续为公羊商做事。”
“染染,你知道吗,赵若白是我一手扶持上来的。”
柳墨白沉叹了口气:“他一直伪装出一副和事佬的样子,暗地里早就想要除掉我了。”
我心头一紧,大致猜到之前柳墨白在锁龙井的事情,和赵若白脱不开关系。
“他为什么要除掉你?”
柳墨白语气冰冷,且带着叹息。
“我死了,我的位置就是他的”
说到这里,柳墨白将我抱得更紧了些。
“赵若白不确定玉面九头龙真的能害死我,于是在对我动手之前,做了一次尝试。”
“那次恰好是崇兴在白岩山特管区”
胡崇兴?
之前听马炎希和赵星如说过。
白岩山特管区前任负责人是胡家的胡崇兴。
前些年锁龙井毫无征兆地异动,胡崇兴也因此牺牲在了白岩山特管区。
白岩山特管区也因此成了几大特管区中最危险的一个。
偶然听铉叔提过一嘴,胡柳两家关系不一般,胡家几位重要人物与柳墨白是挚友。
想到这些,我心脏滋滋地疼。
难怪柳墨白那么难受
他提拔人,害死了自己的挚友。
我倒吸了口气,回抱住他。
“人这种东西,有时候比尸皮鬼还会伪装。”
“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不要把所有错误都往自己身上扛好么?”
“你已经很累了”
在芙蓉镇那几年,柳墨白总是早出晚归。
柳家和十八处都有许多事情要等着他拿主意。
他面上不说什么,可眼睛里的疲惫却是藏不住的。
许久,我轻叹一口气,嗓音低哑:“有机会我们去看看崇兴好么?我想他不会怪你的。”
“好。”
男人压低声音道。
距离天亮不到三个小时。
我们相拥着躺在床上,等待着太阳出来。
为了让他好受些,我也将烛九阴的事情告诉给了他听。
他眼神果然柔和了些许,轻轻吻了吻我的额头,心疼道:“那时候一定很痛吧。”
我摇了摇头。
“原本是痛的,但是一想到你和孩子们,又忍了下来。”
念姗和景宸的寿命都会比普通人要长很多。
我也想多陪他们些日子。
忽然想起烛九阴说的,关于念姗的事情。
我动了动唇,却还是没有将这事说出口,只是抬手用指尖轻轻拂过男人如画般的眉眼。
总会有机会说的,现在他太累了,也该让他休息会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