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陪着说话,时间过得好快,不知不觉就到了下班时间。董雪妮千谢万谢,心满意足地回到自己办公室,她觉得自己算是找了一个知己,一旦自己觉得寂寞的时候,可以去找这个安娜聊天。她看得出来,安娜和她一样,百无聊赖,在她那里待了将近两个多钟头,没有听到一个电话,也没见她到她着急处理任何事情,换句话说,她可能要比董雪妮清闲了不知多少倍呢。仅是看看她身后那些书架上的书,就知道她有多清闲,全部清一色的外文刊物,并且大都跟女性化妆保养有关。董雪妮敢打赌,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在办公室看这些无聊的杂志。
她把手机打开,瞪着眼睛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已经准备就绪,一旦分针知道十二,她就会立即走出自己办公室。尽管她知道这里没人监督她,但是她还是要自觉,上下班准时这可是个原则问题。万一被人碰到自己提前了一分钟下班,那也会给总经理脸上抹灰,毕竟自己可是总经理的秘书呀!
时间到,她逃也似地走出办公室,不关门,不关灯,直接冲到电梯门口。好像在学校一样,到了上午第四节课,总是心神不定,生怕去晚了一分钟,就要在食堂打饭的窗口排队。可是当他摁下电梯按键的时候,她才发现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对着那电梯口不锈钢里的自己会心地一笑,她觉得这一天真是轻松如意,什么也不干,还混了一顿大餐,到现在她肚子还饱饱的呢。
电梯到了,她淡定地进入电梯,四处看看,似乎在等什么人,可是她还是错了,这里只有她一个人,根本没有挤电梯的情况。她觉得有点儿小失望,等电梯自动关上门,直接下了一楼。寂静,速度,加上高贵和尊严,似乎这一刻,董雪妮成了茜茜公主,她心里不知道有多自豪。
出来专用电梯,惨了,这里熙熙攘攘,似乎这一刻她才重新回到这个世界,原来这里这么多俊男靓女呀!他们的步履匆匆,像是着急去挤公交车似的。特别是这些人多少像是从笼子里出来的小鸟叽叽喳喳,对身旁的同伴急于表达着什么。董雪妮一下子淹没在这个人海里,不得不从人丛中挤着往前走。终于出了大厦的旋转门,她才算松了一口气。她四处看看,好像在寻找有没有她认识的人,其实她内心是在想,会不会有人认识她。可惜了,这个时候,就是有,也不会顾忌她这个菜鸟。不过,这不影响她美好的心情。她抬起高傲的头,故意加重了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她看着对面的那个高楼大厦走过去,那里是她暂时栖息的地方。
进入自己的房间,首先踢掉了裹了一天的高跟鞋。按理说,她这双鞋,也不算多么高的后跟,跟安娜比起来,可以说算是平跟了。可是在办公室,不,在大厦里,她可以没事干,优哉游哉,可是她不敢轻易踢掉脚上的鞋,在地毯上来回走路。可是在酒店房间里,这是她自己的私人领地,那就完全不一样了,不光是踢掉两只脚丫子上的鞋,还顺便踢了一脚其中一只鞋,咕噜噜可怜八脚地滚到了桌子底下,躲在那里一口气不敢吭。她一边在脱外套,一边看着这只鞋在笑,“笨东西,谁让你束缚我一整天呢!”也许是对这只鞋子的恨,让她一下子脱光了身上衣服,只剩下内衣,她把自己扔到了松软带有弹性的床上,美美地抱住枕头。这一刻,也许正是这种随意,让她想到了男朋友彭博,这个家伙到底在玩什么把戏?突然之间,她心情坏极了,她很想找到这个男人发作,可是,她找不到任何发作的理由。只有重新起来,翻开自己的手机,在照片一栏里,打开她跟彭博过去的合照。看到这些照片,她心情好了不少,似乎她的情绪稳定了下来,知道自己男朋友在工作,在外地出差,她应该理解他,为了事业正在拼搏。
大约过了几十分钟,她百无聊赖起来,准备出去到楼下去买些水果,算是自己的晚餐。可是回头一望,她发现沙发旁的茶几上放着一个果盘,用塑料布盖着,她心里喜不自胜,怎么想什么来什么,难道是有神仙姐姐在助阵吗?刚下床,准备起身去看看都有什么水果,结果不下心手里摸到一个东西,拿到眼前一看,哈哈,原来是一个小巧可爱的夹心巧克力。她抓在手上,就这样把玩了一会儿,舍不得打开,她想把这个小东西留下来,带到办公室去享用。
刚才进门的时候,整齐的房间,这一刻,已经被她的东西散落了一地。就是床上,也是凌乱的衣服。她看着,就笑笑,这才像个家,,太整齐了,几乎就不是自己的地盘。她多少喜欢这样的氛围,因为整个五年,住集体宿舍,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就是跟彭博同居的日子,同样也保持这个样子,尽管彭博也经常旁敲侧击地表示不满。可是,她不管这么多,她认为,家和床是女人的阵地,她说了算。
进入卫生间,冲了淋雨,她觉得神清气爽,就准备打开自己的电脑,登录公司的内部网络,看看有没有老板的信息。她知道,这个时候,才是美国早上的时候,要是老板起床早的话,恐怕也该准备去公司办公室了。
没有,什么都没有,可是她突然在电脑的右下角瞄到了时间,七点钟过了,她发现自己错过了新闻联播的时间。她手忙脚乱地打开电视机,看到著名的电视新闻,她退回到沙发上,看着上面俊秀但略显苍老的播音员,在宣传着美好值得期待的世界。这个习惯,还是她认识彭博以后才养成的。根据他的理论,说是一个人必须关心这个世界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的大事件,否则,自己将会被同事朋友所抛弃。因为你不懂别人在说些什么,大家在聊些什么,特别是进入职场以后,更要关心国家大事儿。可是,董雪妮觉得这些都不是大事儿,这些消息在任何一个网站,任何一个能够看到的信息屏幕里都能看到。可是,没办法,谁让她喜欢上了这个男人。只是不到一年的时间,让她也养成了这么一个习惯,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尽管经常是看着这个新闻,她就进入了梦乡,可是到了第二天,她依然坚持,好像这已经成了她对男朋友的一种爱的形式,假如不坚持,就说明,她的爱逐渐在褪色了。
今天也这样,董雪妮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如今只要是看到这个新闻节目,很快,就像被催眠了一样,不是新闻不够新,而是播音员的阴阳顿挫,永远都是不急不慢,让她有一种听到摇篮曲一样,只要看了十分钟不到,眼睛就像打开了困顿的开关,不由自主地闭上,进入梦的世界。
耳膜,仍然感觉到有人在鼓噪,可是,董雪妮似乎又看到了那个黑色的大厦,不,今天这座大厦已经变成了一座城堡。
那座专用电梯里,她同样也是一个人,她觉得电梯在动,可是又觉得像是没动。她抬头去看电梯上方显示楼层的指示灯,可是,她突然发现,她的头顶,是一片蓝天。她害怕极了,她想呼叫,她知道如果这样电梯无休止地上升,她可能就要进入太空,那样,她怎么回来呀?
紧急时刻,她反应很迅速,她急忙上去摁了暂停键。她觉得噗通一声,电梯停了,这一瞬间,她被震了起来。然而,她很聪明,就在这一刹那,她随着那个无形的力,跳了起来,等电梯稳定下来,她才将双脚落在了地板上。她暗自庆幸自己这么聪明,否则,自己可能会被重重地摔倒在地板上,说不了被摔得鼻青脸肿,根本没法出去见人了。
电梯门开了,她纳闷,这是第几层啊?她试探着出来,四处看看,觉得这里有点熟悉,可是一时想不起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她就叫了一声,“我来了,谁在呀?”
她的叫声,没有任何反应,除了回音,像是深山里回声那样,延绵了很久,可是,正因为她这一声喊叫,所有的灯光都亮了起来。一下子,她明白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她很激动,她直接冲到走道的尽头,推开门,冲进那个人的怀抱里,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