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进入梦乡,董雪妮似乎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她尝试了几次想起身去开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起来了,可是马上又躺下了。敲门声很急,一阵高过一阵,她就高声吆喝道,“来了!”说是说了,她自己都听不到一点儿声音,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嗓音哑了。这时候敲门声停下来,有人在说,“不好了,赶紧穿好救生衣,飞机发动机出故障了!”这样喊了几遍,声音也就消失了,董雪妮觉得奇怪,自己这是睡在酒店里,怎么突然会有人说飞机出故障了呢?难道是彭博的飞机出事了吗?她这样想着,忽然间她闭住气,身体一用力,她飞了起来,这一下她兴奋了。为什么平时没发现自己这个特异功能呢?她飞到窗口,直接冲了出去。她低头向下看,好像一切乱糟糟的。白色的世界看不到了,街道,房屋,树木都成了黑色,这和她昨天看到的宇恒大厦那么相像。他想落下来去追寻刚才呼叫她的声音,可是,太黑暗了,一点光亮都没有,她根本没法辨认方向。如果不是天上几颗含混不清的星星,在眨巴着眼睛,她真的以为自己这是到了地狱。
“到底哪里的飞机出事儿啦?”在空中,她高升叫喊,这一次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已经戒严了,你想过去看现场吗?不行啊,这个飞机直接冲进了大海里,如今没有任何可以看到的东西。还是等到天亮了以后,兴许会有更多的消息!”好像身边又响起了那个声音。董雪妮就惊讶地四处寻找,难道这个人也会飞吗?结果是一无所获,除了身边的风声,根本没有任何别的声响了。
落到海里了?彭博他是游泳健将,不要说滨海附近的海域,就是落到太平洋里,她也相信彭博可以游泳回来的。不知道为什么,她就坚信这个失事飞机就是彭博所坐的飞机。尽管四处都是黑暗,可是她的心是明亮的。她认识北斗星,她看着那个方向,就想飞到海边去看个究竟,说不了她可以帮助打捞公司做点微不足道的工作呢。
刚刚到了海边,天空突然出现了亮光,她就听到不少人在呼喊,“人造太阳亮了!”
董雪妮顺着光源看去,着实是比太阳还要明亮,甚至她都能感受到某种热度。她内心里惊讶人类科学技术的发达,如果多一些这样的人造太阳,那么人类就不用忍受夜里的黑暗。透过人造太阳的光亮,她看到脚下就是大海,似乎不少船只在海面上游来游去,像是在做竟游比赛,大家无目的地加速飞奔。从董雪妮的角度,她看不出哪里是比赛的终点,只见到每个船只都开足马力,向着自己认为是目的地的方向开去。不过,有几艘大船,看起来像是万吨巨轮,他们的目标很一致,向着远方隐隐约约的一座透着金黄色的大山开去。
她糊涂了,不是说飞机失事了吗,怎么看不到一个人在搜救,看不到一只船在打捞。董雪妮落到地上,这里已经是岸边,她把小手凑成一个喇叭,对着海面大声呼喊,“喂,你们怎么搜寻失事的飞机的,彭博,不,彭组长可是在飞机上呢!”
她的喊叫声,被海浪声给压下去了,远处的船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就是身边有人路过,也只是会心地一笑,“这个女孩子看来是疯了!”
听到被人说自己疯了,董雪妮就生起了闷气。到底是你们疯了,还是我疯了,明明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故,你们都做井上观,还这么风言风语,一点爱心都没有,难道你们就不怕下次你们的飞机也掉下来,被人看笑话吗?
生气归生气,看着这些来来往往的人群,看着他们嬉皮笑脸的模样,她什么也做不了,她心里不自然就在诅咒。可是刚有了这个想法,她就立马把它挡回去,自己是宇恒集团的秘书了,要是让Johnson知道自己有这种心思,恐怕自己就会丢掉这份工作。想到这里,她一点也不敢诅咒别人,她只是盯着海面上,哪一个浪花会是彭博翻起来的。
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久,她开始感觉到饥饿,开始感觉到孤独,甚至开始感觉到海风的冰凉。她想抽身回去酒店,她还是惦记着酒店舒适的环境和席梦思床上温暖的被窝。就在这一刹那间,海浪中出现了一个笑脸,她激动了,那不是彭博的脸吗?我就知道,他不会有事的,凭他的水性一定会战胜一切的。她对着海水冲去,还没站起来,就摔倒在沙滩上,就感受到一双大手把她抱住,然后就是温暖的嘴唇。
过了好一阵子,董雪妮都感觉出不来气了,两双嘴唇才算分开,“亲爱的,你没事儿吧?”
“对呀,我没事儿!”彭博潇洒地抖抖双肩。也就是他的这个动作,当初迷住了董雪妮的心。
“你手机呢?怎么不接我电话?”董雪妮赶紧追问。
彭博愣了一下,然后转身看看身后的大海,慢吞吞地说,“你看我这个样子,一切都还给了大海,就是这条命还都是一个大鲸鱼看我可怜,驼着我游到了岸边。”
在彭博叙述这个故事的时候,董雪妮已经看到自己男朋友一丝不挂。她有点害羞,想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他遮羞。可是,当她要脱下上衣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竟然也是赤身露背。她下意识地双手抱在胸前,“快点,去找个衣服穿上。这样子,要是被人看到,多丢人呀!”
说话间,她还顺势推了一把彭博。瞬间,彭博就像是一只气球,顺着她的推动,漂浮在天空。董雪妮想飞起来追过去,可是她太害羞了,自己这个样子,要是被人看到,明天怎么去上班呀!
就这样她眼看着彭博飘出了她的视线,消失在人造太阳的背面。陡然间,人造太阳又熄灭了,就听到身边无数人在大声说,“停电了,停电了,快找蜡烛!”
而董雪妮心里一阵激动,天黑了,一切又陷入混沌,除了遥远无垠的几个星星之外,再也没人能看到她的赤身裸体,所以,她又能飞了。开始她伸展了一下胳膊,张开双手,感受一下海风,觉得正是飞翔的好时候,她就纵身一跳,飞起来。可是,太阳没有了,她飞行的目的失去了目标,彭博他到底漂浮在哪里呢?
在空中,她毫无目的的乱飞,上下左右,她根本分不清,但是她有一个信念,记得她还是在大学的时候,曾经写过这么一首小诗,当你在大海中拼搏的时候,朝着任何一个方向游去,终究能能达到任意的彼岸,不管是不是你要的,但是你的生命火花都会在那里绽放。这一刻,她想起了自己的理想,她毫无迟疑地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黑暗中飞行,她不清楚自己能不能找到男朋友彭博,但是她能够感受到身边的风声中,不是一个人在竭力飞行。这下子她似乎又有了动力,他知道停电了不是没电了,也许很快会有人把电力接通,那个人造太阳会再次明亮。或许到了天亮的时候,真正的太阳升起来,一切都会恢复正常。只是可惜了,她看不到了海面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大船,到底它们是到达了目的地没有,还有其它小船,是不是达到了他们的目标,谁最后夺得了第一?
一阵强风吹过,董雪妮的身体像一片树叶被吹到了一个地方。她多少有点害怕,生怕自己落在了一个田野的粪坑里,掉进去,永远也洗不净自己身上的污浊。可是,没有,她似乎看到了一丁点儿光亮,就像萤火虫,她努力朝着那个方向飞去。越来越近了,不是萤火虫,是一盏蜡烛灯。她兴奋了。她似乎脚尖触到了地面,耳边响起各色人等的对话,只是她看不到这些人,只能凭着感觉感受到他们的存在。忽然她耳边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我的雪妮,快,穿上这个风衣!”
“亲爱的,我以为你飞上了天呢!”凭着感觉,董雪妮扑向彭博的怀抱中。
可是,猛然间,她感觉到这个人身上的味道不对,她的彭博是抽烟的,身上总是有一种淡淡的烟草味,可是这个男人没有,是一种男性专用的香水味,混合了一种浓烈啤酒的味道。她赶紧松开,大声斥责道,“你是谁?竟敢如此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