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黄鑫黄金
如今市面上已经吃不到鲜肉和蛋类了,即使家里条件好的孩子,拿过来的菜里也是肉罐头碎渣,和鸡蛋碎。
而学校的食堂,之前还能见到豆腐,现在连豆腐都没了,每天都是那几样菜,还都是水煮的,没油,盐倒是有,甚至还有些重口,吃了两天,她就有点上火了。
她也知道食堂之所以放盐多,就是因为淡了更难以下咽,可这齁咸的吃法,她着实受不了。
于是小酒果断选择只买主食,端着主食回宿舍吃咸菜,然后在她们不知道的时候,再进空间煎鸡蛋煎火腿,炒肉炖排骨给自己补充营养。
室友们吃了几天,也觉得这菜说是用新鲜菜炒的,可她们一直觉得还没自己家带来的咸菜和酱料好吃,尤其小酒这儿的咸菜,不仅品种多不重样,甚至味道上也带着油水。
小酒倒是想请她们一天三顿都吃咸菜,可这咸菜也不能天天吃啊,吃多了容易致癌,于是只能隔三差五的给孩子们扒拉点酱菜或者咸菜。
目前小酒拿出来的这些咸菜主要有麻辣萝卜干五仁酱丁香辣贡菜酸豆角外婆菜木瓜丝麻辣芋头杆麻辣海带丝香辣芥菜丝以及最下饭的橄榄菜和辣椒酱。
要不大家都爱吃她带过来的这些咸菜,说是咸菜,有些菜她们却是长这么大都不知道是什么菜,比如那什么外婆菜,贡菜,木瓜丝,芋头杆,这些长什么样儿她们都不知道,还是靠小酒口头描述,才堪堪想出来个轮廓。
这些是小酒开学到现在出现在她们共同餐桌上的罐头咸菜,有的只见过一次,虽然这孩子不抠门,可花样多,吃过一次就让她们忘不了啊,偏偏还不好意思跟着要,真是着急死了。
也纷纷羡慕起酒儿有那么多天南海北的哥姐了,人家哥姐都在外地读大学,连寄过来的咸菜都这么具有我国地大物博的特色,等他们将来考大学,一定往南方选。
国庆之后也没见下雨,空气干燥,即使天天喝水,也觉得嗓子眼儿是干的。
她好歹还能在空间补充点水果,同学们嘴唇干的都起皮了,主要他们都没有带水杯的习惯,有些同学压根儿就没有水杯,天热的时候直接对着压水井或者水管喝,天冷的时候,就拿饭盒接,这年代买个茶缸子还得用工业券,难怪一个个的都这么省事儿。
光靠食堂一天补充的那些汤,压根儿就不够这些孩子身体所需的水分,你碰上不爱喝水的,那是真没办法。
于是小酒隔三差五的就给这些姐姐们拿水果,多了她们也不敢用,所以每次都拿秋梨或者苹果,一次就拿出来一个,切成块儿,让她们都吃点儿。
困难时期,她可没指望她们能回馈点什么,但这些姐姐们都是性格不错的,默默的将这份恩情记了下来,尤其是朱红旗,刚开始还给小酒打洗脚水,是小酒看不过眼制止了她,她是帮了她,可从未让人家失去做人的尊严。
要不说困难时期难呢,不仅学生难,老师更不容易,为了那点工资,婆家娘家一起闹到学校,各吐自己的辛酸和不容易,女老师气的直接晕了过去,被学校老师着急忙慌往医院送,就这两家人还不知足,也不管女老师的苦,大闹财务室,校长主任都管不住,最后气的校长直接报警。
这老师是教他们地理的,平时看她总是疲惫感十足,状态也不好,讲课有气无力的,现如今才知道根源在哪里,摊上这样的婆娘和娘家,也够倒霉的。
娘家本该是出嫁女避风的港湾,可现在竟然因为自家过不下去,让出嫁女每个月给娘家掏十块钱养家,这要是独生女也就罢了,偏偏有哥哥有弟弟还有姊妹,凭啥让她一个月三十六块钱的人陶十块钱?人家自己就不养家了?
婆家这边也不是独生子,儿子闺女好几个,本来分配好的一家掏五块钱的伙食费,可婆家一看娘家狮子大开口,她婆婆开口就是十五块,愣是把儿媳妇逼得气晕过去。
回到宿舍,已经上高中的女孩子们就开始讨论这个问题。
要不说原生家庭重要呢,这么困难的时期,还能挤出钱送女孩子出来读书的,一般都没有所谓的重男轻女思想,但凡有一点这种迹象,女孩子都不能读到高中,可能小学或者初中就辍学在家干活挣工分了。
所以她们提及家里,也都很感激,哪怕上面有哥嫂爷奶不同意的,父母也都力排众议支持,这样的娘家,即使日后工作了,孝敬一部分工资,那也是应该的。
庞薇薇都不说了,哥哥当兵走了,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儿,那真是疼到了心坎儿上。
周胜男和高明霞都是家里的长女(女孩中的老大),上面有哥哥,下面有弟弟,还有妹妹,这些年因为读书,少干了不少活,家里面早就因为这闹腾很多次了,要不是承诺参加工作之后,每个月寄钱回家,这个学压根儿就读不成。
彭娟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她虽然是家里的幺女,却不像小酒这般万千.宠.爱于一身,父母虽开明,让她读书,却也是为了以后给自己争脸面,让她反向接济家里,所以考上大学固然好,这工资却是早早的就被家里给安排好了。
朱红旗家里是她们几个中最困难的,比起人家都有哥哥或者弟弟,她们家只有四姊妹,姐姐之前来送过她,她是家里老二,下面还有俩妹妹,一直被村里人说成绝户头,正因为此,父母非常注重她们的学习,累死累活也要将她们都供出来。
主要还是他们尝到了甜头,就因为她家大姐读到了初中,所以城里招工的时候,去纺织厂当了女工,虽然还没转正,只是临时工,但两口子一看就知道有文化的人到哪儿都占便宜,到老二这儿的时候,更上心了,而红旗也没让他们失望,一路考到了市一高。
考上市一高的学费其实县一中就已经一次性奖励够了,压根就不需要他们再掏什么钱,唯一的补贴就是粮食,奈何家里太困难,红旗又骗他们学校有奖励,就这样亏了自个儿的身体。
红旗心疼自己的父母,姊妹四个,三个都在上学,光靠父母那点工分和姐姐那点工资,根本就养活不了一大家子,而学校奖励她的那点钱,她一直没敢动,因为还要交明年的学费和书本费,听说高二的书本费非常高,她再饿也没动那笔钱。
要不是碰到小酒,她也许已经因为饥荒退学了。
最起码她的两个妹妹经常饥一顿饱一顿的去上学,可这种情况是村里大多数人家的共同现象,即使有小酒的帮忙,她也没敢放开肚子,如今只吃晌午那一顿饭,只要饿不死就行了,早饭和晚饭就去喝免费的汤,凑合着吃点就够了。
老师的事情出来之后,她们几个在宿舍讨论的时候,都说该给娘家这笔钱。
小酒没有发表意见,也明白她们之所以有这样的感慨,是因为如今娘家早就灌输给他们这种思想了。
后来讨论到该不该给婆家交伙食费,交多少合适。
“要是住在一起,在一个锅里面吃饭,那就算算每个月有多少人吃饭,平均到具体人口就行了,要是不在一个锅里面吃饭,结婚以后是该给点赡养费意思下,具体也得比照着兄弟姐妹来,但不能逮着一家使劲儿薅羊毛,那不是欺负人吗?”
女老师的事儿闹得这么凶,还不是因为这老太太就欺负他们两口子是双职工,手里面钱多,还哭诉是哥哥姐姐当初早点上班供他上学,所以他们如今必须贴补家里。
周胜男的话小酒觉得是最公平的,尤其兄弟姐妹多的情况下,是该一视同仁,绝对不能出现偏心的现象,要不然时间长了,最老实最倒霉的那个孩子,肯定会反击的最狠。
这是惯象。
问及小酒的时候,她嘿嘿一乐。
“以后如果我有本事了,不缺钱了,怎么着都行,兄弟姊妹也是相互的,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你对我爱答不理,我发达了你也别想跟着我占便宜,对父母更是如此,你对我掏心掏肺了,那我还不得把五脏六腑都掏出来对你好?”
“诶唷,小酒这话说的,也忒吓人了,”看庞薇薇拍着小胸口,小酒笑了。
“我家考上大学的哥姐我肯定不用管,剩下的那些能帮就帮。”
将来时局好了,给他们都找个生意做做,反正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只要熬过七八年,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不过算算,大姐二姐她们年龄也不小了,一个过罢年24,一个过罢年23啊,便是连三姐,也21了。
难道真的要为了这个家,当老姑娘?就算是招婿,也得给自己找一个啊?
不是觉得是个女的,就必须结婚,而是这个年代就是这么个形势,你不结婚,年纪又在哪儿摆着,天天都有人在背后戳你脊梁骨,要是结了婚,就能杜绝姐姐们被人在后面说三道四。
要不说姊妹之间心有灵犀呢,唐翠花也是这么想的,她要是不结婚,底下的妹妹们也不好找对象,所以为了他们这个门户着想,她还真大胆的借着如今饥荒的难,给自己招了一个女婿。
唐翠花给自己找的这个女婿是村里最穷的人家。
饥荒刚开始的时候,这家有个肺痨的爹,哮喘的娘,两儿一女。
老大当兵的津贴全部寄回家也不够这一家看病的,更何况没有个壮劳力,挣得工分都不够他们吃饭,每天饥一顿饱一顿的,别提有多难了。
饥荒的第二年春天,老头儿就先一步走了,这不,刚过了夏天,老婆儿也走了。
本想着剩下的三兄妹该好好过日子了吧,大哥又受伤瘸了一条腿儿从部队上退了下来。
这家姓黄,退伍回来的叫黄鑫,今年都有二十五了,没读过几年书就去当兵,要不是吃了文化的亏,可能早就升到营长的位置了,可惜卡在升连长的关键时候,退伍了。
他这情况,只会给点补助金,甚至连工作都没办法安排。
黄鑫的弟弟黄金,今年二十二,因为穷,翻不了身,也没找对象。
最小的妹妹今年也十八了,早年因为父母的关系,连个说媒的都没有。
如今哥哥又瘸了,也没人想着给她说媒,黄家的亲戚早就分家,虽说她父母不在了,可卡在这饥荒年,谁家也不富裕,能少一口人,还是少一口人的好。
唐翠花翠菊他们一个村里住着,知道彼此的情况,兄弟俩都是老实本分的,就说他们的妹妹黄花,也是个闷头干活,不会耍心眼子的人,这样的一家人,正好适合她们家的这情况。
于是唐翠花身为家里的老大,就自己去找黄鑫:“我招你当我的女婿怎么样?”
黄鑫当时气得脸都黑了,心想难怪这女的名声不好,怎么这么不要脸,连个媒人都没,自己上门推销自己不说,居然还对着他一个大男人说出招婿的话?气得她差点拿土坷垃砸人。
唐翠花虽然碰了一鼻子灰,甚至搞得人家左邻右舍都知道,出了黄家,到处都是指着她笑的村里人,她也不在意,可翠菊心疼啊!
“姐,一定要招婿吗?其实大可不必的,你就是嫁出去又如何?”
“那不行,我早就放出话了,就是要招婿,咱不能说话不算话啊,再说,要是不招婿,我怎么守住咱们这个家?
这个黄鑫现在还看不出好赖形势,甭管他,他还是不知道现在有多苦,我能看得上他,也是因为他以前当过兵,论见识肯定比普通的庄稼汉强,要不然谁乐意去要个残疾人啊?”
结果没几天,黄家最小的妹妹黄花可就主动找上门来了。
“翠花姐姐,我哥让我给你带句话,他说,他说……,”
黄花满脸涨红,似是难以启齿一样,对上翠花满是耐心的眸子,越发觉得说不出口。
尤其她还时不时的朝唐翠菊的方向瞟,一瞬之间,翠花好像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