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啦啦的往屋内吹,打破了一室的安静。
和离书已经收好,林秋晚坐在桌子对面,冷脸看着进门的林明峰。
新桌子刚送进来,圆润的桌角和林明峰的刚毅方正形成鲜明对比,林明峰走了过来,坐到了林秋晚的身边,楚时修的对面。
屋外天色渐黑,隔着昏暗的天色,林秋晚声音冷寂:“爹,已经结束了。”
她不要求林明峰此时此刻认同她的想法做法,她只希望林明峰别阻挠,让所有事情按照她的计划往下走。
和离书已签,明日一早周大人就会来公证。
林明峰侧目看了林秋晚一眼。
那一眼太沉,让林秋晚心头一滞。
而后就见林明峰掀开袍子,向着楚时修的方向跪了下来。
楚时修一愣,林秋晚也是一愣
。
林明峰双手举在额头,恭恭敬敬的对着楚时修行了个大礼。
“我教女无方,这是我们林家欠你的。”
说着,林明峰从怀中掏出一大叠银票,双手递到了楚时修的面前。
楚时修还跟做梦一样,接过了银票,迷迷瞪瞪看着跪着的林明峰:“这……这是……”
“爹!”林秋晚抿嘴,要去把林明峰拉起来。
楚时修听见林秋晚的声音,这才如梦初醒般,连忙跪了下来,朝着林明峰磕头:“岳父大人,别……别……”
林明峰刚正,铁直,不容易转圜。
下午出去买桌子的时候,他把林秋晚所说的这些事情全部串联回想了一遍。
与林秋晚吵架时候,林明峰满心都是怒火,无法体谅林秋晚的难处,可最后听见林秋晚那
句,若是这些事情换到了宋好的身上,让宋好经历这一切……
林明峰发现,光是想想,自己心口里满是疼。
宋好体弱,良善又温柔,若是她嫁进宁安伯爵府这样的人家,怕是一年都撑不过,早就被这家人敲骨吸髓,吞吃个干净。
楚时修无能还不安分养外室,老太太恶毒算计,三番五次坑害。
短短一句话,是林秋晚这一年来的遭遇,其中每一日都是她生生熬过来的。
固然林秋晚有错,楚时修也有错,这般装模作样把林秋晚迎娶回去,害的是林秋晚一辈子。
“爹,我已经给过了。”林秋晚怕林明峰还要阻挠,连忙说道:“我给的钱足够楚时修往后安分活着了。”
林秋晚拉不起来林明峰,只能跟着跪下。
楚时
修偷偷的看了一眼林秋晚,又看向了满手的银票,犹豫着自己敢不敢先收下银票。
林明峰还在继续问。
“晚晚做错的那些事情,这些钱财赔给你,够不够?”
“我亲自代她向你磕头赔罪,够不够?”
“够了够了。”楚时修连忙点头,不敢去看林秋晚,鬼鬼祟祟的要把这些银票收进怀里。
厚厚的一沓银票,几乎是林明峰手头上能拿出来的全部家财了。
别说楚时修自己一个人,就是养整个宁安伯爵府几十年也绰绰有余。
楚时修这辈子没见过这般多的钱财,冒着之后要被方登打死的风险,他也要先拼一拼,收下这些钱。
“岳父大人明事理,小婿自叹不如,小婿往后一定本本分分做人,向岳父大人学习。”楚时
修已经被钱财迷了眼,嘴角压不下去了,只能埋脸磕头掩饰。
林秋晚紧紧拉着林明峰的手臂,心思转圜,叹了一口气。
能让林明峰同意和离,大概是他做出的最大让步。
钱财被楚时修揣走,林秋晚之后有的是办法要回来。
若是她现在让步,让林明峰好受一点,她也没必要硬碰硬,让林明峰一定低头。
楚时修只觉得天上掉钱了,好话说了一箩筐,声音都带上了笑意,和离的失落一扫而空,恨不得明日就离京,天高皇帝远。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林明峰站了起来,连带着把林秋晚也拉了起来。
他声音铿锵刚直,垂眼看着楚时修,一字一句的问道。
“既然晚晚的账平了,接下来,就算算你们宁安伯爵府对晚晚的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