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后悔
陶希言侧身躲开了乔西的凑近,嫌弃的在裤子上弹了两下,眼底寒意掩盖不住,沉声命令:“躲开。”
说着就摆手示意门外的保镖进来把人拉走。
这是无论自己说什么做什么,他都铁了心要把自己赶走了。
乔西感到难堪,站起身自嘲的一笑,抹掉脸上尚未干透的泪痕,怨恨的指责脱口而出:“其实你根本就是耍我的是吧。”
陶希言蹙了蹙眉。
乔西眼里布满了血丝,眼神里充满怨毒:“高中时候是,几年前是,现在也是。”
被保镖拉走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歇斯底里喊出来的:“其实你从头到尾,压根就没爱过我吧。”
爱?
这个词在陶希言舌尖滚了一遍,有点陌生。
他天资聪慧,学东西也快,自认很少遇见什么事是自己完全不了解的。
可乔西临走时候的质问,却像是让陶希言发现了知识盲区。
可能是天生的性格导致,也可能是成长环境的熏陶,陶希言从小到大,几乎没有过情绪格外浓烈的时候。
除了这段时间面对陆呦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爱情?爱?
他所理解的就是陶父几十年未变对亡妻的挂念吧。
如果那才算爱的话,他自认做不到。
玻璃窗外正巧路过一对边走边打闹的小情侣,身上还穿着校服。
天色昏暗,陶希言看不清校服上学校的名字,不过看起来也就是高中生的年纪。
高中,几乎是每个人生命中最美好的岁月。
陶希言试图从脑海中搜索到关于高中的记忆。
第一个跳出来的记忆碎片,就是把陆呦捡回家的那一幕。
十年前的乖巧模样和刚才冷冰冰的脸重叠。
陶希言冷哼了一声强制性的掐断了脑中正在回想的画面。
至于乔西的那句话,他对乔西是什么样的感情,他也从来没有认真想过。
甚至当他想认真分析的时候,居然发现十年前跟陆呦经历过的每一件事他都记得。
而关于乔西的片段,他用尽全力回想,也就只能搜刮到几个零零散散的片段。
陶泊元那段时间公司忙,他时常见不到人,为了吸引老头子的注意,他就故意什么事都拧着陶泊元来。
争吵最激烈的一次,就是他跟陶父坦白自己的性取向那天。
家里吵翻了天,老头子气的拿他没法子。
也就是那段时间,他遇见了乔西。
那天,他跟着朋友逃了两节自习课,打完球回班级的路上正好经过美术教室。
阳光从窗外照进画室,正好落在乔西的脸上。
乔西白皙的皮肤,细长的手指,拿着画笔时候泛红的指尖。
都很美。
跟自己从福利院带回来的那只小鹿有点像。
又不太像,乔西的眉眼柔软,但是周身萦绕着恃才傲物的高冷气息。
陆呦的眼神认真清亮,却胆小自卑。每次跟人对视眼珠都畏畏缩缩的滴溜溜乱转,笨拙的没有朝气。
青春期的男生抗不住耀眼的诱惑,想要什么就立马行动。
那次初见后,陶希言就对乔西展开了猛烈的攻势。
乔西越不答应,他就越执着,陶泊元就越生气。
至于乔西刚才问的爱不爱的,他可从来没想过。
年少时候不懂,大了之后更没兴趣深究。
今天坐在这思考这毫无意义的事,纯粹是因为心里烦闷,回家又没事干。
陶希言望着窗外一波又一波走过的行人,一边想事,一边无意识的用牙齿碾磨烟嘴。
没一会过滤烟嘴就被浸湿咬瘪,陶希言嫌弃的从嘴里拿下,扔在桌上,又重新从烟盒里敲出一根烟点燃。
缓缓吐出一口烟,头痛依然没有得到缓解。
强迫症似的,越是头疼,越忍不住思考。
想不出答案的问题,一遍遍在脑中检索。
一个烟圈吐出,隔着轻薄烟雾,陶希言盯着玻璃出神,依稀在倒影里又看到了高中时画室初见的那一幕,只不过这次,坐在画架前的人,变成了陆呦的脸。
这一次吸入口中的烟过了肺。
陶希言瞳孔一颤,无法形容那一刻视觉冲击所带给他的震撼。
晃神的功夫,烟呛进了嗓子眼,止不住的弯腰咳嗽。
眼前的一幕似真似假,陶希言竟不知这毫无根据的画面是如何形成的。
“对不起,先生,我们这边打烊了。”服务员走过来说道。
头还在疼,陆呦的脸还在回忆里乱窜。
“我说,你天天来我这喝酒,我可没时间陪你。”陶希言到夜色的时候,闻时已经坐在包间里等他半天了。
房间内浮夸的水晶灯饰晃的人睁不开眼,打在黑金花纹的大理石地砖泛着光,墙上挂着出自大师之手的精美油画。
陶希言现在看见画都ptsd了,脸微微扭曲了一瞬,指着道:“一会让人把画扔了。”
“干嘛呀,一来就拿我的画撒气,这是谁惹我们大少爷了?”闻时语气慵懒随意,瞥了一眼刚落座的陶希言揶揄道。
陶希言仰着头枕在沙发靠背上,闭着眼不停的揉搓着太阳穴,恹恹的哼了一声算作回应。
“少爷,您大晚上把我叫出来喝酒,好歹给个笑脸成么?”
闻时:“我也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陶希言被闻时叽叽喳喳的烦的要死,两指捏了下眉心,捞过桌上的酒瓶爽快的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痛快的一饮而尽。
闻时:哈?
毫不留情的戳破:“为情所困了吧?后悔了?放着鲜花不要非要吃屎,这下知道恶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