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沃德区，来旺公寓。

　　十层高口字形钢筋混凝土结构，

　　密密麻麻收容有四百个房间，上千名住户。

　　斑驳掉色墙壁，帮派意味涂鸦，

　　来来往往身影，嘈杂喧闹吆喝，

　　将这座庞大鸽子楼填充满生活气息。

　　如果忽略弯腰伸入垃圾桶，寻找残羹剩饭的流浪汉，

　　以及随处可见针头的话。

　　从公交站台走出，

　　秦诺仰头端详这座老旧高层建筑，

　　感觉连空气都变得腐败浑浊许多。

　　他从背包栏掏出两块波板糖，分给阿芙拉一块，

　　随后齐齐叼着糖果，迈步走进其中。

　　“该死，我今天又输了100块，真不该信阿福鬼话。”

　　“哈哈，他哪次预测准确过？你居然信他鬼话。”

　　“需要录像带吗？超刺激那种噢。”

　　“噢？不刺激我不给钱嗷。”

　　“烤鸡杂，东洋风味烤鸡杂。

　　烧鸟仙人同款网红产品，只要5块钱一串”

　　“托尼，借我50块行不行？

　　我2天没吃饭，快饿死了。”

　　“借NM，瞧你这衰样，肯定又是拿去买兴奋剂。”

　　穿行于楼层廊道当中，

　　秦诺聆听着沿途住户交谈，目光在不同人身上游离。

　　“小心点，这种地方扒手很多。”

　　阿芙拉跟在旁边，小声提醒道。

　　说完她感觉自己讲了句废话，

　　因为“沙福林”连芯片卡槽都没，想偷也偷不着啊。

　　大概是这副原生模样过于另类，

　　一路走来引来许多人注目打量。

　　毕竟在不夜城，

　　连路边乞丐都会给自己装上最老款义体。

　　不用，简直和原始人一样。

　　“你住的地方，是不是和这里类似？”

　　秦诺微微侧目，开口询问道。

　　“唔...还要差一些。”

　　阿芙拉歪头想了想：“来旺公寓每月租金要500呢，

　　加上吃饭水电之类，我可承担不起。”

　　“小孩子成长环境很重要。”

　　秦诺点点头，以过来人身份建议道：

　　“整天泡在这种地方耳熏目染，三观认知很容易受到影响。

　　今天委托收入分你3成，换个好点的公寓吧。”

　　“我想先把欠老康的钱还了，

　　拖很久了，有些不好意思。”

　　“呵呵，他可不会收。”

　　“不收与欠着不还，是两码事。”

　　两人说话档口，抵达至目标地点五楼302室。

　　老式防盗门隔音效果并不好，

　　站在门前便能听到里面传出争吵。

　　“妮娜，

　　你就不能找个正经工作吗，非要去那种地方上班？

　　看看你的衣柜，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衣服。”

　　“正经工作？

　　妈妈怎么死的你忘了吗？

　　在工厂染上肺病，然后活活咳死在工位上。

　　我们赶去的时候，只领到一罐骨灰盒！”

　　“妮娜，你妈妈是为了赚钱给你上学。

　　可是你瞧瞧自己现在成什么样子，

　　退学就算了，还跑去当性偶。”

　　“怎么？

　　我宁愿给陌生人口到呛死，也比死在工厂强。”

　　大概是此类争吵在来旺公寓时有发生，

　　过往住户没有驻足，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

　　秦诺掏出手机翻看委托内容，

　　里面清楚写着住在5层302室的安其罗，曾经借了一笔小额贷款。

　　约定3星期后归还，结果逾期了1个月，

　　现在连本带利需要讨回5720新币。

　　“中间人接的单子还挺杂。”

　　秦诺揣好手机，咚咚咚敲响房门。

　　争吵声戛然而止，紧接着是一阵窸窣翻找动静。

　　过了会儿，房门朝内半开，

　　一张与阿芙拉差不多年纪，

　　神色却带着浓浓疲倦的清秀脸庞从后探出。

　　女孩明显有些紧张，嗫嚅嘴唇道：“请问你找谁？”

　　“安其罗先生在吗？”

　　秦诺话刚说出口，

　　见对方有关门趋势，当即一只脚插入门缝。

　　阿芙拉站在后面欲言又止，

　　脸上闪过纠结之色，但还是跟着走了进去。

　　“你们这是强闯民宅，我要报警！”

　　力量上绝对差距，让女孩趔趄倒退好几步，

　　径直被脚边杂物绊到，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

　　好在她的呼喊起到作用，

　　一位路过的嘻哈青年摘下耳机，摇头晃脑过来阻止：

　　“嘿嘿嘿，哥们你对这位美丽的小姐太粗鲁了。

　　虽然这里是来旺公寓，也不是随便乱...

　　哥们冷静冷静！

　　我刚才是嗑多了，在说胡话。”

　　可惜他的打抱不平维持不到2秒，立马以灰溜溜逃走收场。

　　原来秦诺反手掏出了碾碎者动能霰弹枪，

　　黑洞洞枪口几乎要碰到嘻哈青年鼻尖。

　　如此近距离，

　　不用怀疑，百分百可以把一个人脑袋轰成豆汁。

　　“我又没装子弹，你连赌一赌都不敢么。”

　　秦诺摇摇头收起霰弹枪，

　　示意阿芙拉关好房门后，扭头看向室内。

　　二十五平方的1DK公寓布局，堆积了许多生活物件，

　　让本就不大空间显得非常拥挤。

　　茶几摆放着骨灰罐头和一张全家福，

　　对面沙发上则坐了位双臂残疾的中年人，

　　两只脚伸到下面，貌似准备掏啥。

　　“你就是安其罗先生？”

　　秦诺快速扫视一圈，大致弄清楚情况。

　　兴许是方才掏枪举动产生的威慑力，

　　中年人愣愣坐着不敢动弹，

　　名为妮娜的小女孩亦靠在墙边，紧咬住嘴唇。

　　“不回答便是默认咯。”

　　秦诺笑了笑，迈步走进客厅。

　　假装在裤兜里掏了掏，实则是从背包栏取东西。

　　接着他呼唤阿芙拉过来，递去一堆芯片：“帮忙查查里面有多少钱。”

　　望着带有血腥气息的芯片，

　　阿芙拉当即明白过来，默不作声接过芯片逐个插入卡槽。

　　那对父女没搞懂秦诺要做什么，

　　也不敢张口询问，只好老老实实待在原地。

　　“15张卡加起来有9822，

　　但转出来的话得花些手段，给我10分钟时间。”

　　阿芙拉检查完芯片，如实告知。

　　“混帮派的果然都很穷。”

　　秦诺搓搓下巴，暗自腹诽道。

　　他交给阿芙拉的储蓄芯片，

　　均是攻打血手帮据点时，从杂鱼身上搜刮而来。

　　瞧那帮家伙穿得磕碜样，

　　一瓶兴奋剂还得分着吸，兜里有钱才奇怪咧。

　　这也是为什么，

　　最后阿肯声称要拿20万买命，秦诺毫不犹豫拒绝。

　　甭管是否真的有钱，宰了不都是我的么？

　　何况对方人头还值20点名望呢，怎可能放过？

　　“转好了，暂时在我的户头。”

　　10分钟很快过去，阿芙拉抬起脑袋：“这笔钱要怎么处理？”

　　“划5720给小额贷款公司，结束委托，

　　剩余的...”

　　秦诺伸手点了点中年人与年轻女孩妮娜，

　　“转给这两位幸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