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袁明月，“那你丈夫家暴你，你不报警是不是也有这个原因？或者他是不是跟你说，派出所所长是他小弟？”

　　陆济明按照前面故事的发展，大胆推测道。

　　“陆律，你……这事你也知道？”袁明月面露惊讶。

　　陆济明一时间五雷轰顶，外焦里嫩。

　　“我……我也是刚猜的。”陆济明干巴巴地说。

　　一张律师的嘴，突然说不出话了。

　　“不过我不报警不是因为这个，他说了，虽然派出所所长和他有关系，但是所长是个比较低调的人，底下的民警是不知道这层关系的，就算我报警，民警也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袁明月说。

　　李杭默默想，这是在给自己编的故事做铺垫呢。

　　如果袁明月真的报警，她丈夫真的被民警带走。

　　那他的谎言也可以继续下去。

　　陆济明满脸无奈地说，“所有有名有姓的人都是他小弟，你就不觉得奇怪吗？总不可能，派出所所长也被你老公救下一条命？”

　　“那倒不是。他说这里面的故事以后有机会再告诉我。”袁明月说。

　　李杭小幅度点了点头，小声点评道，“看来这部分故事还没编好。”

　　“李律，你刚刚说什么？不好意思，我没听清。”袁明月问道。

　　李杭抬眼说，“没什么。你继续。”

　　袁明月点点头继续说，“陆律，你上次在我家也看到了。”

　　“我丈夫他就是一时间情绪上头，对我动手了，他动手的时候什么都忘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过后他也很后悔，又是道歉又是下跪的，我……我不忍心。”

　　袁明月说着，把头低下了。

　　李杭忍不住说，“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那他怎么不自残，还知道只打别人呢？”

　　袁明月没说话，看来是不知道说什么。

　　陆济明说，“那下次呢？下下次呢？他再打你，你还是要原谅他？他打你一次，再下跪一次，在你看来这就抵消了吗？”

　　陆济明说着，忍不住有点生气了。

　　“那，袁女士，既然你过得挺好的，那我们就不打扰了，你这个案子也不需要律师了吧。”陆济明站起身准备走。

　　“等一下陆律师！”袁明月叫住了陆济明。

　　“我今天主要是有一个合同条款，想让你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袁明月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掏出了一份文件。

　　陆济明平复了一下心情，重新坐下。

　　“什么合同？”

　　如果是离婚协议的话，那袁明月就还有救。

　　或者是不再家暴的保证书之类的。

　　总之，袁明月有订立合同的意识，那陆济明还愿意坐下来跟她再聊一聊。

　　袁明月把那份合同递给了陆济明。

　　“不好意思，我只准备了一份，只能两位律师一起看一份了。”她说。

　　李杭摇摇头表示没事。

　　然后和陆济明一起看了起来。

　　第一页合同名称和甲乙方的信息，看起来挺正常的。

　　《夫妻协议书》：

　　本协议是一份具有法律效力的夫妻协议书，由以下双方签署：

　　甲方：朱尚树。

　　乙方：袁明月。

　　看到这里，陆济明还给出了意见，“这里甲乙方的信息里最好补一个身份证。”

　　袁明月点点头，掏出手机记下了。

　　陆济明继续往下看。

　　“签署本协议，代表乙方愿意接受甲方的支配和掌控，甲方同意提供给乙方衣食住行和其他基本需求，并对乙方进行照顾指导和监督。”

　　看到这里，陆济明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了。

　　“甲乙双方同意以下条款：”

　　“1乙方同意成为甲方的财产，接受甲方的支配和掌控。乙方必须服从甲方的一切命令。”

　　“2甲方必须为乙方提供衣食住行和其他基本需求，并对乙方进行照顾指导和监督。”

　　“3甲方有义务确保乙方的健康和安全。甲方有义务向乙方传授生活知识和技能，并指导和监督乙方的行为。”

　　“4乙方必须绝对服从甲方，并在甲方的支配下进行工作和其他活动。乙方必须尊重甲方的权利和尊严。乙方必须遵守甲方指定的规定和命令（见附件1），并为甲方尽忠职守。”

　　“甲方有权使用适当的惩罚方法来惩罚乙方的错误行为。适当的惩罚可以包括体罚谴责羞辱等方法。不适当的惩罚包括危害乙方的生命健康或尊严的行为，将被视为违法行为。”

　　“乙方只能通过甲方同意才能获得解放。”

　　“本协议的一切条款在不违法的前提下进行，任何违反法律的行为都将被视为无效……”

　　这特么的是什么夫妻协议书，这明明是主奴契约吧！

　　以为把主人和奴隶换成甲方和乙方，看起来就像正经的协议了吗？

　　陆济明已经不想和袁明月多说了。

　　他把合同还给袁明月，说道，“你这是主奴契约，违反公序良俗的合同，不具备法律效力，不受法律保护。法院是不会承认这种契约的，哪怕在合同条款叠多少buff都没用！”

　　这时候突然从茶馆门外冲进一个男人。

　　他气势汹汹地冲李杭这桌走过来，一边走一边大声喊。

　　“袁明月，你背着我在这里见男人？还是两个？”

　　袁明月立刻紧张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等那个男人走近了，看到陆济明的脸。

　　似乎是觉得有些眼熟，他皱眉想了想。

　　半晌他终于想起来，上次在自己家里还见过这个男人。

　　这是个律师。

　　那时候一起来的还有另一个女律师。

　　“又是你，你老是教唆我老婆去报警，我告你信不信？”

　　李杭看了冲进来的男人一眼。

　　看来这位就是袁明月的老公南林区区长的大哥南林区派出所所长的大哥南林区背后的那只大手朱尚树了。

　　陆济明也是憋了一肚子火，“要不你报警抓我？派出所所长不是你小弟么？”

　　陆济明以为，这么羞耻的身份被别人从嘴里说出来。

　　朱尚树应该会觉得难堪。

　　没想到他还挺坦然地接受了这个身份。

　　反而还责备袁明月道，“不是跟你说不要告诉别人？！你又往外到处说？你怎么就这么好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