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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发癫的宁远侯

  红袖一如既往的躲在芙蓉院外道路旁的一处假山后,这样只要见到宁远侯过来,她就能立刻抹上准备好的桂花油,哭喊连天的跑去松鹤院搬救兵。

  原本红袖还正琢磨一会儿要怎么过去演才足够真实,直到见到手提长剑,凶神恶煞朝着这边冲过来的宁远侯。

  好像,不用酝酿情绪了……

  红袖不等宁远侯进芙蓉院,整个人便已经脸色苍白,惊恐万状的朝着松鹤院狂奔而去。

  那边红袖去搬救兵,这边宁远侯也已经一脚踹开门口虽然吓得不轻但是也不敢就这么放宁远侯进去的看门婆子,提着剑便径直朝着房门冲去。

  一见宁远侯这般,原本守在门口的小丫头尖叫一声,捂着头就下意识的躲到了一旁,而宁远侯也没有去管四散逃开的小丫头,直接就踹开房门冲了进去。

  “侯爷,您这是要干什么?!”

  见到像一头蛮牛一般不顾后果冲进来的宁远侯,随云姑姑几乎是瞬时间就站起身来挡在了苏云芜的身前,一脸愤怒的盯着宁远侯,丝毫不见惧色的开口质问道。

  “干什么?我要这逆女的命!”

  宁远侯怒气值上涌,这会儿根本就已经没了顾忌和理智,满脑子里的想法,就是如何要了苏云芜的命,好给他的那对心肝母女出气!

  “侯爷,您这是疯了吗?

  都说虎毒不食子,长乐郡主可是您的亲生女儿,您现在这是要弑女吗?”

  随云姑姑说话间,白果与银杏已经上前挡在了宁远侯的面前,大有随云姑姑一声令下,就直接将宁远侯给轰出去的既视感。

  “本候清醒的很,这个逆女,现在才刚刚得封长乐郡主,就敢忤逆生父了,那再容她一些时日还得了?!

  今天就算是闹到御前,本候也不怕!”

  随云姑姑不劝还好,这一劝更是捅了马蜂窝。宁远侯只以为是随云姑姑又想要以势压他,更是半点儿不服输的往前走了两步:“你们都给本候让开!”

  “我可是许久不曾与父亲见面了,如今父亲不论青红皂白直接提着剑就冲进我的芙蓉院,大声咒骂我是逆女,又说我忤逆,请问父亲,我什么时候忤逆您了?

  梦里吗?

  还是您的想象里?”

  苏云芜放下手中的线团,抬头看向宁远侯的目光里没有惧怕,只有藏都藏不住的讥讽与嘲笑。

  对于这个所谓的父亲,她早就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只要是在蔡氏面前,他就是一滩没有长脑子的烂泥!

  是蔡氏捏在手心里的人偶,想要怎么摆弄,就能怎么摆弄。

  所以,这会儿苏云芜也没打算给他面子,十分不客气的就开口怼了回去。

  “你还敢说你没有忤逆?

  你纵容手下丫头,打骂长姐,这难道是本候冤枉了你吗?

  还是说,你这是得封了长乐郡主,所以得势张狂,便不将亲长放在眼里,可以为所欲为了?”

  宁远侯瞪着苏云芜,丝毫不觉得是自己有什么错误在前,他只认定了一切都是苏云芜的错!

  是她,欺辱了才刚刚进府的苏云霞!

  “我说什么事儿呢,原来是这个啊!”

  苏云芜笑起来,面对宁远侯的指责,她不仅没有流露出心虚之色,反倒是越发有底气了起来,她抬起手,十分不在意的将刚刚裁剩下的红狐皮拎起来扔到了桌面上给宁远侯看,而后才又继续道:“父亲来之前,就没问问长姐,为什么会起冲突吗?

  我让红袖带着银杏,去我的私库里取之前舅舅他们从北境送过来给我的皮子做护膝,路上碰到了大姐姐带的人,上前来不管不顾仗着人多就要硬抢。

  父亲,这可是侯府,可不是外头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看上了东西直接上手就抢,这是什么做派?

  咱们侯府什么时候有了这种规矩?

  是父亲您新定下来的吗?”

  苏云芜这番话,可以说是半点儿情面都没有给宁远侯留,直接就将宁远侯怼了个面色通红。

  他确实是没问过这其中的前因后果,只是直觉就已经认定了这一切都是苏云芜的错。

  一定是苏云芜仗势欺人。

  哪怕现在事实是如此,宁远侯也丝毫不觉得,他的宝贝女儿有什么错!

  所以几乎是想都没想的,宁远侯便已经怒火冲天的冲着苏云芜又吼上了:“放肆!

  你还敢指责旁人,这就是你对你父亲说话的态度吗?

  你长姐那是多温婉小心的一个人,若不是你的那些丫头欺人太甚,将她逼得无处可去了,她会做出那样没有分寸的事情?

  不过是一张狐皮子,你炫耀什么,你得意什么?

  那是你长姐,你平日里不知道分享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要纵容那些恶奴去欺辱你的长姐,你这是什么做派?!”

  宁远侯这番话说到后面,是越来越顺畅,也越来越觉得理所当然。

  他从头到尾都不觉得有错的是苏云霞,更是因为这件事情里,苏云霞没有得到那张狐皮子,而自我脑补出了一场苏云芜羞辱自己庶姐的大戏。

  “父亲这话说得可真是好笑。

  那是我舅舅给我的东西,我愿意给谁就给谁,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

  父亲你心疼庶姐,那是因为她是你的爱女,与我有什么相干?

  您要是心疼,自己拿银子去贴补她就是了,我又不会妒忌羡慕,可是您要拿我的东西去送人情,那不能够!

  您也别开口闭口的说这是我身为儿女该有的孝敬。

  若是孝敬您,我就算是再如何也能捏着鼻子应了,可她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来我这里打秋风?

  是咱们宁远侯府养不活她了,饿着她了吗?”

  苏云芜积攒了两辈子的怨气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一开口便是毫不客气,直接字字句句如刀的朝着宁远侯的心窝里扎。

  宁远侯气得差点儿吐血,他举起手中的剑,不顾一切的就要往苏云芜的身上砍:“逆女,我今天就砍死你!”

  苏云芜半步未退,只抬着头一脸恨意的迎着宁远侯那几乎疯魔的目光,毫无惧色的继续火烧交油:“好啊,父亲砍死我好了,这样我阿娘的嫁妆,我的私库,您便可以全部拿去贴补您的妾室和庶出的那一对宝贝儿女了!”

  “孽障,你还敢还嘴!”

  宁远侯被银杏与白果拦着,自然是无法靠近苏云芜半步的,他最后那仅存不多的理智,也终于因苏云芜的这番话而直接消散无形,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直接就开始对拦着他的银杏与白果动手了。

  “混账!还不快上去将侯爷拉开!”

  就在房间里一片混乱之时,得了消息的文老夫人终于扶着余嬷嬷的手,快步冲了进来,一见到房间内的场景,整个人只觉得一阵气血上涌,一个踉跄差点儿直接跌倒在地。

  但是文老夫人很清楚,她现在还不能晕过去,眼前的这场乱局还需要她来善后!

  要不然……

  “孽障,你这是要气死我吗?!”

  文老夫人眼见着宁远侯还在那里死犟着不放,气得直接上前,亲自拽住了宁远侯的衣袖,用着刚刚与宁远侯责骂苏云芜一样的语气,怒骂着眼前这不知道事情轻重缓急的儿子。

  眼见文老夫人亲自过来劝架,宁远侯就算是再不愿意,也只能顺势放下了武器,一甩衣袖,怒气冲冲的对着文老夫人抱怨道:“母亲,您到现在还护着她,您可知道她都做了些什么?!

  她这分明是要气死我!”

  “气死你?我看你才是那个要造反的孽障!”

  文老夫人抬手,重重的一巴掌便毫不留情的落在了宁远侯的脸上,她眼底的冷意像是兜头的一盆冰水,直接将宁远侯浇了个透心凉。

  “你别在这里发癫,事情的前因后果我来的路上已经问清楚了!

  阿芜有什么错?

  她拿她自己私库的东西是理所当然,那个丫头眼皮子浅,看到就想要,要不到,就想抢!

  这是谁教过去的规矩,是你,还是那蔡氏?

  如今好好一个侯府的大姑娘,被教成了这样无法无天的性子,若是传出去,你让我们整个宁远侯府的姑娘还做不做人?

  明明发现了不对,你不知道去约束那对母女的言行,反倒是一通邪火对着阿芜来了!

  你这个当父亲的,就是这样一碗水端平的?”

  文老夫人一挥手将宁远侯推了个趔趄,眼底的怒意简直是毫不隐藏,甚至于该给宁远侯的脸面她都是一点儿不留了,当着苏云芜的面,就直接将宁远侯骂了个狗血淋头。

  宁远侯闷着头没吭声,也可能是觉得文老夫人这一通质问实在是太难听,而且还是当着他最厌恶的女儿的面,遭遇这样一通对待,让他简直是无地自容。

  可是他又十分清楚,眼前肯定是占不到半分便宜了,反而还会被文老夫人剥皮抽筋的一顿痛骂。所以宁远侯的反应很快,也不管文老夫人再说什么,重重的哼了一声之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夺门而出的宁远侯,文老夫人被气得一阵气血上涌,她强压下翻涌到喉间的腥甜,转过身撑起一脸慈爱,对着苏云芜开口道:“阿芜啊,这一次是真的委屈你了!”

  文老夫人这话才刚说出口,整个人便脱力一般面色灰白的向后仰倒了过去……

  一时间,整个芙蓉院鸡飞狗跳。

  文老夫人在芙蓉院晕倒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宁远侯府,一时间宁远侯府上下能来的,基本得了消息都赶来了松鹤院。

  也就是这么会儿时间,所有人基本也将文老夫人之所以会晕倒的缘由,前因后果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宁远侯不做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整个侯府二房三房早已经是习惯得不能再习惯,可现在让她们震惊的是苏云芜的态度。

  以前苏云芜在宁远侯面前,可是乖巧听话得很的。

  特别是苏云芜的阿娘谢氏离世之后的这一年多,苏云芜的性子简直是肉眼可见的变得卑微怯懦起来。

  二房与三房的人也不是傻子,虽然没有开口询问,可多少也都知道文老夫人的盘算。

  对于他们来说,苏云芜如何其实一点儿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宁远侯府的未来!

  只要宁远侯府不倒,那他们两房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损失。甚至于在后来,他们两房还心照不宣的配合着文老夫人开始演戏,想着法儿的要将苏云芜给锁死在宁远侯府。

  可偏偏这关键的时候,宁远侯那里却还是出了幺蛾子!

  这简直就是……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典范!

  原本今天对于宁远侯府来说是个大喜的好日子,苏云芜得封长乐郡主,被晋王殿下亲自护送回府,这是多大的体面?!

  甚至不用多想,也能猜测出接下来京城里那些人,对她们宁远侯府的态度一定会有着极大的改变!

  按着正常的行事风格来说,这会儿宁远侯不管心里怎么想,面子上都该努力的去维持与苏云芜的关系。

  至少明面上的父慈女孝是一定得有的。

  可宁远侯偏偏就是那个不走寻常路的,什么时候发癫不好,非得赶在眼下!

  为的还是那样一对上不得台面的母女!

  他这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我没事,你们都回去吧!”

  文老夫人也没晕多久,苏云芜安排人去请的太医过来扎了针,没多久老夫人就清醒了过来。

  她转过头,看着守在一旁的杜氏和尤氏低声开口安抚她们道:“你们出去,也让外头的老二和老三,还有孩子们都散了吧。

  我这是老毛病了,休息一两天也就好了。

  阿芜留下来陪我说几句话,别人就都回去歇着吧。”

  文老夫人低咳两声,扭头看向一旁站着没吭声的苏云芜,由着余嬷嬷扶她半坐起身,才又继续开口多问了一句道:“侯爷呢?”

  “侯爷在外头跪着呢。”

  余嬷嬷接过小丫头奉上来的药碗,转头正准备伺候老夫人喝药,却被老夫人抬手摆了摆,拒到了一旁:“让阿芜留下来陪我就行,你出去让侯爷也回去吧!

  我现在不想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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