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蛊的这种对手,老刘肯定是头回撞见,老康能稍微好一些,因当年去苗寨治病时见识过蛊师,听说大巫祝便是使蛊高手。
还是那句话,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老康对虫子啥的有天然抵触,更何况是稀奇古怪的异虫,多看一眼都容易做噩梦。
但人世间的无奈就是这么突然。
本来坐着火锅吃着火车,突然就跟蛊师对上了,就说气不气吧。
可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刚才老弟开枪之后已快速说出战术计划。
既然一号车厢还有装逼蛊师同伙,那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单单正面突破太简单。
玩阴的留后手?
那自己这边也得发挥人数优势,至少是明面上的人数优势。
老康和老刘对付这个装逼蛊师,伺机正面突破到一号车厢,去不了也得牵制住他。
而赵三元则从车顶迂回去一号车厢,让对方顾此失彼,双管齐下。
砰
“哎我草!”
一声枪响和一声哀嚎。
不是装逼蛊师中弹,是老刘鼻子淌血。
为啥?
当然是因为史密斯.韦森左轮手枪后坐力比较大,开枪刹那直接脱手,倒撞在老刘鼻梁上。
也难为他了,人生
这特么啥破枪啊?
劲儿也忒大了!
一旁的老康见状后赶紧用力握住枪把,省得一会要开枪的时候再脱手。
恰逢此时,装逼蛊师从后排座椅后露头查看情况,老康二话不说直接扣动扳机。
哒哒哒哒哒哒
他倒是没脱手,只是枪口歪到了姥姥家,速射下根本就压不住枪。
赶巧赵三元刚从外边爬上车顶,脚下便被突突出许多窟窿眼,幸亏老康清空了弹匣,最后一颗子弹擦着赵三元鞋尖射上夜空。
几乎原地开席,赵三元被吓出一身冷汗。
大爷的!
早知道就不该让他们拿枪,都不如整两把大片刀开山斧。
车内,桌椅板凳基本完好无损,大部分子弹都被突突到车顶上。
装逼蛊师起初也被吓得够呛,他真没想到这几个小子手里的家伙这么猛。
可过后一看。
简直是神枪法。
你架的枪,我太奶坐轮椅都能随便过!
暴殄天物啊!
老刘和老康对视一眼,尴尬之色不言而喻。
得,以后还是别碰这鬼东西了,真把握不住。
两人将枪械扔到一边,各自掏出擅长的家伙。
装逼蛊师见状也不在座椅后躲藏,此刻二号车厢便是三人的对决战场。
待瞧见他手里拿着的蛇皮小鼓,哥俩都谨慎起来,倒不是说他们知晓对方的攻击方式,但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要更加提防。
“康老弟。”
“嗯?”
“一会儿你看准时机越过他前往一号车厢去帮三元,这王八犊子交给我就行。”老刘是咋瞅对方咋不顺眼,难得的强势一把。
可车厢就这么大,即便狂风呼啸的,声音小了老康听不到,声音大了对面就会听到。
装逼蛊师立马拉下脸来。
心想我特么还站在这,你就大声密谋?
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吧。
他嘴角冷笑,轻拍蛇皮小鼓。
咚
啪!
正想回答的老康还没等开口,脸上就多了个五指印,被抽懵逼了。
老刘抽的。
两人都措手不及。
抽大逼兜的一脸蒙圈。
挨大逼兜的也一脸蒙圈。
“不是我!真不是我!”刘芒泛激动的连连摆手,奈何话音刚落,他照着老康的另半张脸又抽了过去。
嘴上说不要,但身体也确实不想要,实在是刘芒泛控制不住。
“我懂我懂!”老康吃了个亏后哪能没有提防?赶紧后仰躲闪开去。
这是中蛊了!
可啥时候中的?
双方根本没有接触。
而且从来没轻易触碰任何东西。
老刘意识到自己中了招,更深刻意识到装逼蛊师比想象中还要棘手,有点防不胜防。
而且一想到自己身体里可能有虫子,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咚咚
装逼蛊师再次敲击蛇皮小鼓,只见老刘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他一脸抗拒的抡着王八拳揍老康。
没办法,老康只能尽量躲闪,扭打起来的话肯定会两败俱伤,这也是对方的用意所在,明着借刀杀人。
一时间陷入极为被动的境地.
而刚刚在车顶站稳脚跟的赵三元还不知道俩兄弟的遭遇,但他相信最先躺下的肯定是对方。
稳了稳狗皮帽子,车外的世界满是风雪,刚流下的鼻涕都冻硬了,恨不得结成冰溜子。
如果不是火车的速度放慢许多,赵三元恐怕连眼睛都很难睁得开。
所幸距离一号车厢不是很远,要真从十号到一号,人都得冻硬。
可刚走两步,赵三元便双眼微凛。
呵。
还有接客的。
只见十几步开外,安安静静站着一个人。
头戴兜帽,身上的袄布五颜六色的,连赵三元的布丁小褂都没它鲜艳。
但大冷天的,哪怕是在东北土生土长的赵三元都得大袄加二裤,里边是羊皮外边裹着布。
伱个玩蛊的南方人不怕冷?
“此路不通。”
“你拦得住我么。”
“我想试试。”
“试试就逝世。”
车顶上这个明显比下边那个话要少,说打就打。
兜帽蛊师举着个奇怪乐器吹起来,赵三元没见过,心里想着最近遇到的高手咋个个都吹拉弹唱的?
但见多了之后,自然知道玩乐器的没有一个是酒囊饭袋,都有看家本事。
保险起见,赵三元连退数步。
砰!
几乎在同一时间,原本站立处的车顶爆出火光!
炸药?
不对!
风雪中没有丁点火药味道!
不是炸药!
除了威力强劲外,还有液体在溅射,跟特么手雷破片杀伤似的。
幸好赵三元躲得快,没有被溅到太多,可袄上但凡被液体沾染到的地方都在快速腐化,直至蒸发殆尽。
“是会爆炸的蛊虫。”
听到六大爷打来的心通,赵三元回头看去,发现它正和炎大爷站在隔壁三号车厢顶部,一副吃瓜看戏的摸样。
帮忙?
别闹了。
两位仙家跟玩蛊的没有因果可言。
完全是自家弟子主动去干架。
滥杀无辜?
这跟仙家又有啥关系?
蛊师杀人,他自背因果。
有人被杀,是他必有这一劫。
凡事都得讲理。
即便地仙中有所谓的老好仙,可黄小六和蟒青炎都不属于这一类。
况且无论是伤害还是杀害活人,都是绝对的重罪,无论这个人有多该杀,那也不是地仙能对付活人的理由。
此时此地,想让它们动手只有两种可能性。
一来是牵扯因果,比如自家弟子的性命堪忧,陷入绝对的危险之中,二来是赵三元主动请仙上身。
显然,这三点都无法满足。
“虫子还他妈的会爆炸?没道理啊!”
“有啥没道理的,尸体都会爆炸,凭啥蛊不会?而且蛊要是年头长通了灵性,亦可成仙。”
赵三元脚下一个踉跄,实在是常识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他明白世间一切有形无形众生皆可得道成仙,虫子当然也算在内。
(这里稍稍延伸一下,信则有不信则无,听个乐就行。)
(有个四十多岁的大哥,跟媳妇儿俩都是很好的人,就是吧这大哥总犯病,其实也算不得病,严格来说是一种表现特征,比如喜欢摇头晃脑,情绪激动时特喜欢在原地打转,可不是三两圈的转,打底得几十圈的。)
(本来倒没什么,老婆孩都没嫌弃他,但作为老爷儿不可能总在家里,出门在外的犯了毛病是会没面子的,容易让人背后讲究,后来各种检查看病也没看出个所以然,顶多说是习惯成自然了,再后来几经辗转,找到了我师父。)
(起初我师父是不太想接的,因为路太远,还不通高铁,但他掐八字算出那大哥的好人品后,决定还是帮一把,等到了地方就先聊聊呗,越聊大哥越激动,说师傅您看的真准,一边感叹一边原地转圈圈,给我乐屁了,我真没见过这种场面,然后我师父就问我说你小子知道他咋回事不,我至多看出来点皮毛,这大哥身上带缘分,但是啥仙家看不出来。)
(有意思的来了,师父说大哥身上带的仙家叫大将军,起初我以为是字面意义上的大将军,想着大哥带的是清风鬼仙?以前打过仗?我傻乎乎的问师父大将军是哪朝哪代的,有没有封妻荫子整个上柱国啥的。)
(师父像是看傻屌一样看我,说大将军只是个外号,人家是蚕蛹仙,来报恩的,大哥小时候在村里练二八大踹的时候看到地上有个蚕蛹,他没有跟熊孩子似的压上去,而是一个脚刹摔进水渠里磕破了头,后来不知‘大将军仙’是咋没被端上餐桌的,反正修成了,来大哥家报恩,保一家子平平安安,无灾无难。)
(但仙缘这玩意儿得捋明白,否则会有或多或少的症状,大哥算比较轻的了,而这些症状有好有坏,比如激动时会原地打转,畏冷喜热,三伏天都不开空调,凶残的很,又比如大哥做菜突然间跟开窍了似的,突然间厨艺提高了好几个档次)
(这个小插曲应对的那句话,一切有形无形众生皆可得道成仙,不要自以为是万物灵长便能蔑视其余所有生灵,谁又能想到蚕蛹修到那种程度?)
赵三元当然明白这些道理,可一想到诡异恐怖的蛊虫修开灵智,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而兜帽蛊师依旧吹奏着乐器,名为芦笙,是西南少民的传统乐器,悦耳动听,只是现在作为催蛊的手段。
砰砰砰
三声爆响!
辗转腾挪之中,赵三元终于看清了蛊虫模样,颜色暗红又带着斑点,体型臃肿不堪,冷不丁一瞅还以为是特么谁家石榴成精了。
连续躲开提前布好的爆裂蛊,兜帽蛊师略感惊讶,心想这小子有点门道,不是单纯的愣头青。
但也只是有点门道罢了,哪怕是在西南,面对玩蛊的人,傻乎乎的从正面攻击都属于脑瘫行为。
曲调悠转。
不出片刻功夫,一阵‘沙沙沙’的声音盖过芦笙。
从兜帽蛊师身后隐有一片黑水蔓延开来。
风雪之中,这片黑东西特别扎眼,想看不到都难。
那是蚂蚁?
赵三元瞪圆了眼珠子。
身为一个正常人,他不难看出兜帽蛊师身后是成片成片的蚂蚁。
可身为一个东北人,他真没见过拇指大小的蚂蚁!
成精了吧!
留给赵三元懵逼的时间非常短暂,那些蚂蚁不但个头大,爬的还贼他妈快,能清晰看到那些蚂蚁嘴上的锯齿。
活人能否被蚂蚁咬死这件事,赵三元不清楚,但他明白如果被这些鬼东西吞没,恐怕连骨头渣都不会剩下。
赵三元连退数步后单膝跪地,与此同时从怀中撒出一片粉末颗粒。
“弟子拜请临观神!”
“万物敬火照天门!”
“天威煌煌玄玉斗!”
“妖鬼魑魅化微尘!”
“神兵伙计如律令!”
左手大拇指掐中指
右手抽出铜钱剑在身前狠狠划过。
烈火升腾!
那些蛊蚁显然有些畏惧赵三元身前半丈来高的火墙,因为并非是普通火焰,方才抛出的是雷劈木五谷七宝混合后磨碎的粉末。
雷劈木粉末从哪来的?
当然是偷摸从老康兜里顺来的,这好东西可遇不可求,是极好的大宝贝。
兜帽蛊师见状也不气馁,催动蛊蚁绕道车厢两侧迂回过去。
人不能行走在车厢侧面,但虫蚁可以。
无奈,赵三元没法节省,只能故技重施把自己围在火圈当中。
若是老康见到这一幕,必然会欲哭无泪大呼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啥家庭啊这么挥霍?
一时间,双方在车顶陷入僵持,谁也奈何不得谁。
不过兜帽蛊师更加闲庭信步,他只要做到不让赵三元前往一号车厢就行,计划会照常继续。
无论如何,那个人今夜都必死无疑,为了找他可废了足足十年的功夫,成败在此一举。
况且这么大的风雪,火焰不可能持续燃烧,就算能一直烧,用不了多久,车顶便会被烧塌。
时间站在自己这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