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里的东西大多无根据,不知道来源。
所以我习惯看有公信力的新闻媒体,可是这年头光怪陆离诡异的新闻比谣言更加可怕。
又是这样的晚上,偶尔几个人来买东西,不多言语买完就离开。
音乐淡淡的,人气也淡淡的。
我无聊地用店里电脑刷着新闻标题,但是并不打算点进去看详情。
今天有点郁郁结结的,也许是高温与空调切换之间让人不适。
叮叮咚咚,玻璃门上的风铃响后,我随即本能地说出欢迎光临。
“不错不错,每次都反应迅速。”苏舜笑眯眯地说道。
“怎么,来查岗?”我回应道。
“路过,顺便来坐坐,天气热得人很不舒服。”苏舜似乎看起来已经冒了一层汗。
“要喝可乐吗?”我问道。
苏舜点了点头,我从冰柜里拿出一罐可乐,递向苏舜,在他理所当然地要接过来的时候,我又收了回来。
“嗯?”他一脸疑惑。
“先生,这个还没过机付账哦”我摇晃着可乐,里面的气泡涌动着,灯光下红色罐身闪着比宝石还要好看的颜色,“一共三块五,请问有其他需要的吗?”
“我正好肚子饿了,有什么好介绍?”苏舜也陪我闹了起来。
“咳咳,这个最快填饱肚子的是面包蛋糕或者方便面,巧克力也不错,还有鱼蛋牛肉丸拌面什么的”我笑眯眯地介绍道。
“听起来好像挺丰盛的,但听说这些东西好像都是我的。”苏舜笑容比我更加灿烂。
“这位同志此言差矣,公司或者企业是有独立人格的,这个店是营业执照上的空白与谜题的,话说这个名字也怪有意思的,不过为什么我们店外没有这个招牌,而是只有便利店三个字啊?”我疑惑地问道。
“这是概念店,最新的方案和设置都会在概念店运行,特定的区域会根据情况开展概念店试运行。”苏舜认真地说道。
“试运行?所以才是福利这么好的原因吗?正式运行之后就不同了吗?”我不怕死地问出这些话来。
“诶?你关注的点果然够奇怪。”苏舜回应道。
“哪里奇怪,打工仔都是关心这些的鸭”我反驳着。
“放心放心,之前怎样,现在怎样,只要你还在这里,以后还是会这样,而且说不定效果好你就升店长,比现在还要自在呢?”苏舜耐心和我解释着。
“可是一般不是升了店长就是责任更多,事情更多吗?虽然工资会相应地高,但是管理层意味着无时无刻什么大事小事都要管,感觉好累哦。”我摇着头。
“你还真是奇怪,那么多人都想升管理层,你还不稀罕了。”苏舜挑着眉。
“别人的想法我具体也不太了解,但是我喜欢明确的工作量任务量,有预估地完成,时间也是可预测的,而管理层美其名去管理资源,但其实只是在防止事情失控得更加厉害而已。”我又开始了念念叨叨模式。
“最原先的不是自己的店自己的企业自己打理吗?”
“可是显然这样有些弊端,很久很久以前在某个国家的铁路上,发生了一起两列客车迎头相撞的事故,社会公众对此反响强烈,认为这个铁路企业的业主根本没有能力管理好这种现代企业,然后在州议会的推动下,企业管理制度进行了改革,企业去选择有管理能力的人来担任管理者,管理层就是这样来的。”
“现代企业的核心,就是所有权和管理权的分离,拥有这个企业的人,其实未必拥有管理的能力,但是他就是拥有这个企业,这个世界还真是奇妙,他还能请人回来帮助他继续地拥有,哈哈哈,这样说下去,好像和皇帝也差不多,天下都是他的,他还能给小小的一点钱请‘人’回来帮助他继续去拥有。”
画风聊到了这么严肃无趣的程度,我也有点本能地安静了下来。
那罐可乐外面已经挂满了水珠,点点滴滴下滑,好看的红色破碎撕裂着。
“你讲话比较奇怪,但是怪有趣的。”苏舜打开了可乐,畅快喝了大半罐,“这个从我的积分里抵扣吧,我还有很多积分呢,这就是管理者的福利了。”苏舜笑得灿烂。
我也回应着灿烂地笑容:“好的哦”
“说起福利,暑假快到了,我们也准备要暑假旅游了,我想着不如去雾零港那里,夏天去看海特别有意思?”苏舜和我闲聊起来。
“暑假?这不是学生才有的吗?这不会又是你想去玩才想出来的新借口吧。”我疑惑地望着苏舜,苏舜正满足地喝着可乐。
“这可是明明白白写在员工手册里的,童叟无欺哦(^▽^)”
“还有这种东西?我怎么没看过?”
“那个手册在app上就有啊,我们可是有‘暑假’‘寒假’‘年假’各种应景的假期的哦,当然不是像学生那么多,一般都是一周,这是各分公司各分店各自安排的,如果是公司统一组织的,也许会持续半个月到一个月,分批组织。”
苏舜说着天荒夜谈,我听得口瞪目呆。
“这哪里是现代企业,这是我在做梦吧。天啊,我一直在做梦上班吗?快掐我一下。”
苏舜无奈摇摇头,仰头把可乐喝完了,然后满足地打了个嗝。
“黄渺渺,那你今晚继续在这里好好做梦,我要回去打游戏了,今晚和小橙还有陆安童他们要开黑。”苏舜把可乐罐压缩后,扔进了垃圾桶。
“什么?你们什么时候这么要好的了。”我惊讶得不行,眼睛像是漫画少女那样,虽然我没有卡姿兰大眼睛。
“今天周五,一起放松下嘛虽然我天天都能放松︿( ̄︶ ̄)︿”苏舜炫耀式灿烂笑容。
“知道了知道了,就我苦命呗,走叭走叭,让我这劳动人民继续辛勤劳作呗。”我一副哭穷的样子。
“同志辛苦了”说着苏舜和我挥挥手,然后走去玻璃门那边,伸手要推开门,风铃被风微微震动,他又回过头来:“到时我再发一些雾零港的链接到群里给大家看哈。”
说完苏舜走出了玻璃门,店里太光亮,他模糊的身影很快就隐没在夜色里。
长夜像是平常般,我煮着咖啡,闻着香气,不过最近都没见到葵月,当然也许是因为最近没怎么下雨的缘故吧,温度居高不下,当然是呆在家里吹空调好,葵月肯定有一个舒适的小公寓,真是让人羡慕呢
我关掉了新闻,拿起一本童话画册,慢悠悠地翻着,有时望着一个草地里的石头就很久。
天色微微亮,那种青青的颜色,紫紫的,象征着一个长夜就要结束。
这日子还真好打发,都不知道时间是怎样过的,但是心里比以前轻松了不少,接触很多陌生人,但是陌生人反而遵循着最基本的社交规则和边界规则,比半生不熟的人好相处。
我把夜里的咖啡倒在花圃的泥土里,清晨的气温还是有点闷热,那些玫瑰仿佛都散着丝丝热气。
咖啡机又在重新启动,各种冰冻包点被我摆进蒸柜,即食食物展柜检查补充着,为早高峰坐着预备,这是我一天工作的结尾,这个结尾为另外一些人的工作开始做着铺垫。
天亮的白乎乎的,但是灰灰的,开始有人来买咖啡和食物,但是会比周一到周五的早上少,可是仍有一周上六七天般的惨烈型社畜如期而至,上次那个背着包的it格子衣男又来买面包了。
但是留下笔记本的那个女性,总是再见不到她。
“呦大婶早鸭”陈稚莀的声音随着风铃响起来,我抬头望去,陈稚莀和陆安童两人走了进来。
“那个,你们不是开黑吗?这么早就又出来了?”我疑惑着。
“你说这个啊大婶,没事没事,我精神得很,再来杯咖啡就要飞起来了,”陈稚莀笑眯眯的,“我要大杯美式,”陈稚莀又望向陆安童:“你要喝什么?”
陆安童礼貌地向我说道:“大杯拿铁谢谢。”
我依次入机,然后开始制作咖啡,两人坐到充盈着晨光的窗边桌椅,似乎开始聊起天来。
清晨店里播放着八音盒纯音乐,微微淡淡的,再加上没有其他客人,他们说话的声音一字不落地到了我的耳朵里,这算不算被动偷听呢?我想着。
“那个之前总是缠着你的林佑被捉了诶?现在还被警察扣着,也不知道会怎样?”陈稚莀像是说八卦一般的语调。
“你是怎么知道的?”陆安童淡淡回应道。
“yoyo告诉我的啊,这个林佑是yoyo的师妹,还是很近的邻居,yoyo名字不也是林佑吗,衣字旁加上左右的右,和那个林佑的佑就差了个偏旁,据说因为这个,她们从小两家就玩得很好。”陈稚莀叽叽喳喳地继续唠叨着。
“那个林佑一直就帮人各种带货,这次不知道带了什么东西,好像是...................”陈稚莀的声音突然被什么很响动的声音遮盖了,我猛然吓了一跳。
往窗外望去,一辆超大的工程车驶到了我们附近,然后下来很多带着安全帽的工程人员。
叮叮咚咚,又有人推开门了,是来接我班的小橙。
“那是旧城区改造的工程队吧,这里也要围起来更换地下的排水什么的,其他附近的一些街道的区域围蔽上了。”小橙看我疑惑地望着外面,便和我解释起来。
“fm105.9,生活乐无忧,城市电台今日陪你一起开始。”店里的音响这样响着,然后是一些欢快的曲调。
“这是什么?”小橙疑惑着。
“我昨天想不到播什么歌,于是就切换成广播电台模式了。晚上有些老旧武侠小说,有些没听过的歌,还有很无厘头的广告,倒也新奇。”我解释着。
小橙了然地点点头。
广播那端似乎放送着晨间广播剧,那bgm有点像是做瑜伽的缥缈清新感觉,但是那独白内容却有些怪异:
“那些恶鬼,你知道吧,就是那种恐怖片里的鬼什么的。”
“那些鬼的逻辑是这样的;因为活着的时候呼救着,拼死呐喊请帮帮我,谁都可以,帮帮我,谁都可以,可是”
“谁都没有,都没有,所以谁都该死,全部人都该死,复仇的对象是全部。”
然后是一阵轻笑。
“唉,这两天感觉很寂寞。”
“想回到中学时代。”
“那样的天天一大堆人聒噪。”
“老师叽叽喳喳讲课。”
“这个世界热热闹闹,不用想接下来要怎样,到点就上课。”
分割一下
灵魂会被分割吗?欲望会被分割吗?过去会被分割吗?
火焰会被分割吗?心脏会被分割吗?未来会被分割吗?
你有答案吗?
二零二零年七月二十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