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开始正视自己,会发现很多难以理解的部分,甚至这些部分是相互矛盾,相互对立的。
相似地,当你正视这个世界,那些被你或被他们定义为好的或者坏的部分,清晰的呈现在眼前,没人知道比例是多少,也没人知道会存在多久。
只是,就这样存在着,这些对立或矛盾的部分进行交战,总有牺牲者和幸存者,也有,从来不知道发生过战争的沉睡者。
觉醒还是沉睡,有时,只是选择。但是选择之后,你真的知道接下来要怎样做吗?
天空是蓝色的,幽幽的深蓝色,那些灰色的云积聚变成浓重的灰蓝色,现在是七点三十分,不是天空告诉我的,也不是时钟告诉我的,这里没有时钟,我也看不懂天空。
是手机告诉我时间的,相信你也是吧。时钟和天空已经是一种摆设罢了。
我饿了,那几朵小花的热量轻易就被消解。
丛林里昏昏暗暗,影影绰绰,但是我并不感觉害怕,仿佛习惯了一般,我顺着山崖边缘走去,这身明艳的红此刻也仿佛浸透了陈旧血液一般。
身后的翅膀逐渐浮现,舒张,我扑向山崖的虚空,翅膀扇动着,我没有下坠,而是在上升。
祭典方向闪烁着各色灯火,灯火忽明忽暗,不断升腾着各种颜色的烟雾,那烟雾袅袅地,回旋地,自由地但又不自由地往雾霾灰蓝色的云飘去,灰色的云后面若隐若现着圆润的月亮。
那月亮似乎被血腥雾气萦绕着,颤抖着,似乎要从这个世界逃离。
我扇动翅膀,奔向那颗血月。
一只头上长着弯曲羊角,身体却像老虎的怪兽在血色风烟里侧身瘫着,它舒服地瘫在一朵柔软的粉红色的云上,就像猫那样慵懒地瘫,锋利的虎爪舒张开,随即又合拢,打着呵欠,迷醉的慵懒,吸食了猫薄荷一般。
那身顺滑的毛发却若隐若现,恍惚间,却像看到一个闪闪发光的男人蜷缩着身体,如同婴儿一般,但头上的角仍在,婴儿酣睡着,我不断地在靠近,却依然没有发现我。
我稍稍扑扇翅膀,回旋的疾风把轻易地把它从云朵上刮落,它猛然惊醒,在半空中翻着跟斗,最后安全地落在一朵蓝色的云上,它四条腿蹬直着,身体也僵直着,毛发竖起来,发出低哑的嚎叫,那个山羊角似乎随时就会冲过来。
我打了个哈欠,“所以呢?你是打算咬我,还是打算来撞我。想好了吗?我饿了。”说着眼睛开始有点迷蒙,这双翅膀适时地收敛了一下,包裹着我,落到那只怪兽刚刚呆的粉红色云朵上。
柔软的粉红云朵下方不断有新鲜的血腥雾气升腾,着实令人舒服,温暖的饱腹感,充沛的甜丝丝。
我也一副要半瘫倒的姿态,那朵云就像智能沙发一边会变幻形状,整合调节形状承载着我腰背部的曲线,我又打了个哈欠。
那只怪兽恨恨地低哑着,皮毛和兽头像是掉帧的视频一样闪烁着,闪闪发光的男人时隐时现,但是显然信号不太好,解码不太顺利。
我连着打了几个翅膀,它还没顺利播放:“好了没有,不行的话,乖乖回去歇着,反正今天你也吃不少了,趁我心情还好,你识趣点自己离开。做什么都好,要有自知之明。”
瞌睡的感觉越来越浓厚,血雾的笼罩着给予我温泉一般的迷醉,源源不断的奇异能量渗透我的皮肤,包裹我的心脏,沉寂许久的灵魂丰盈着,绚丽着。
如同比较不错的梦里,会有比较惊动的情节,那只小怪兽总算解码了,闪闪发光的男人生气地向我奔来,伸出宽大的手掌要扯我下来,但在即将碰到我的衣领时,我骤然醒来,他的手被冻住了,颤抖着。被惊扰了美梦让我又些许烦躁。
“你是谁?”他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在最放松最沉醉的时刻被我轻易翻倒落下,显然心情十分烦躁,“这么大胆来破坏我的祭典!”
“那你又是谁,噢,骄山山系的宗主是吧,原形就是一种山羊角怪兽。不过你现在的皮肤倒很不错。”
我似乎说了他不喜欢的话,急躁的心脏释放着滚烫的血液,消融了他双手的冰冻,他右手伸手便要继续来扯我衣领,我也就随他心意,让他把扯我离那朵粉色的云朵,我们停驻在虚空中,不见星星的天空,幽蓝深深,风呼呼吹动着,他左手似乎酝酿着攻击我的能量........
一时之间我们悬停在空中,似乎很浪漫的画面酝酿着杀意,只是他以为他是那个可以轻易地践行杀意的人,我忍不住笑了出来,他表情疑惑着,他的皮肤更加闪闪发亮了,肯定是喝很多梨花白了,真是嫉妒呢
我望向他的眼睛,他的眼里倒映着我,如同镜子一般,
我轻轻眨了一下眼,眼里的瞳孔似乎宇宙里旋转的星尘,星尘被巨大的能量裹挟....
我们周围也似乎卷起了漩涡,我轻易地便拍掉了他的手,他骤然受力,骤然也失重,毫无防备地后仰下落,我反客为主地拎住了他的衣领,他如同置身于黑洞边缘,无限虚空漆黑吞噬着他,扭曲着他.......
他表情开始变得惊恐,变得痛苦,嘴角和耳朵都开始渗透出丝丝鲜血,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现在你看起来更像只小鹿,还是快死那种,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毫无顾忌大笑着,更多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着他。
“你,你是......”但他没有力量发出更多的声音了,我想他的心脏快要破裂了吧,膨,如同炸弹,他就会消失,彻底地消失。
但总有多管闲事的人出现,总要妨碍我找乐子,世事总不能随心所愿,这也是我讨厌这个世界的原因之一。
雪白的梨花漂浮在清甜的风,小小旋风向我扑来,混浊压缩的空气变得舒爽清凉,黑洞漩涡的转动也慢了下来。
我无趣地松开了濒死小鹿的衣领,闪闪发光的男人此刻暗淡虚弱,倒在一朵灰云上。
带来梨花雨的人从我接住了他:“啴微,你没事吧。”
啴微想要摇头,可是没有力气,张口便吐了一口血。
“瑠璃,这是个变态,快走。她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一边说着,鲜血吐得更多。
“骂我不是东西是吗?”我一字一句重复着,“我可以让你连东西都做不到,彻底消失。你就这么垃圾吗,你这个宗主没什么能耐呀,一吹就倒。”
“适可而止吧,每次睡醒了就出来发疯,你就不能正常一点吗?”瑠璃皱着眉头,似乎对我十分嫌弃。
“我不正常,瑠璃你又能多正常呢?你手上的血污会比我少吗?你又有什么资格来管我呢。”
瑠璃没有回答我,只是低头忙着为啴微施救,我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十分无趣。
我打了一个哈欠,但这次伴随着伸展一个大大的懒腰,我继续坐回去那朵粉红色的云,藏在衣服里的风铃掉了出来,尽管云朵很柔软,但还是叮叮当发出了声音。
瑠璃猛然抬头,注视着躺在云朵上的风铃,银色的小花闪烁着血光。
他站了起来,向我走过来,虚空之中铺设着一层梨花桥。
“你对吴蔓蔓做什么了。”瑠璃步步向我逼近,声音似乎有些颤抖。
我望了望他,又望了望掉下来的风铃,‘啊你说这个铃铛啊?”
我把风铃捞起来,风铃在血雾摇晃着“是她的啊,怎么,是你送的?要还你吗哈哈哈吴蔓蔓对这个风铃珍惜得很,那么大的伤口在身上,人都昏昏沉沉了,还不忘这个风铃。”
“你把她怎么了”,瑠璃垂在身旁的手握紧着拳头,青筋都浮现了。
“这个吴蔓蔓顽皮的很,双生咒学了点皮毛,便想来窥探我。既然想要看,那我就满足她.....”
我回想起那天晚上吴蔓蔓用了各种酒麻痹这个身体,然后利用风铃来折射双生咒,没想到效果还是很好的,可惜她没有这个掌控能力。
“没把她怎么,我没那么无聊。”说着我一下把风铃扔了出去,“滚,别妨碍我!”
风铃被瑠璃安全地接住了,他皱着眉头盯着风铃,但很快地,便扶起昏迷的啴微消失在我的面前。
广阔的云层里只剩下我了,这样闹了一场,本来不错的心情变得不那么好了。
我挥了挥手,眼前的迷雾疏散了一些,骄山祭台那边灯火排列成了巨鸟的图样,而翅膀部位的灯火闪烁着,仿佛鸟的双翼在扑扇,漩动的风升腾着缕缕各种颜色的烟雾,烟雾在向我扑来。
巨鸟的眼睛亮着明亮的红色光芒,注视着夜空,注视着我。
那是纪默用森渊血玉起的请神阵法,所有的能量都依靠着那块血玉唤醒,然后陈列着的祭品燃烧成火焰,幻化成云雨,护送着血气升腾,来敬奉着啴微这位宗主,对于他们是一年一度的大祭,可是于我来说,只是一顿晚饭。
月亮正当空,明明晃晃,血气正浓,正是燃烧得旺盛的时候,我闭上眼睛,随着身体去实践贪婪的原始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