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那与众不同的面容,李飞燕突然意识到,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遇见这个人。
之前在东三街走访的时候,她与他有过一面之缘。而今夜,夜幕已降临,他却依然没有收摊的打算。怀兰阁内大多是来听戏的大人,鲜少有小孩的身影。
李飞燕心中不禁生出疑惑,他的糖葫芦究竟要卖给谁?
“安静!”李飞燕突然出声,捂住了小山羊的嘴。
小山羊的双眼瞪得溜圆,李飞燕的手掌轻轻覆盖在他的唇上,让他无法出声。小山羊只觉得脸颊如火烧一般,心里的思绪早已飘散。
李飞燕原本正专注地注视着那个卖糖葫芦的汉子,却突然感到手掌湿润。她缓缓收回手掌,惊愕地发现掌心竟然沾染了一点殷红的血迹。
她立刻将眼光转向小山羊,带着一丝惊讶的语气说道:“小山羊,你可真行!”
听李飞燕这么一说,几人纷纷将目光也投向了小山羊,这才发现他竟然流起了鼻血。
小山羊急忙用手帕擦了擦鼻血,然而脸上那股热辣辣的感觉仍如被火焰灼烧,久久不退。
他心里暗自嘀咕:小山羊啊,你真是不争气!
面对李飞燕的纤纤玉手,他感到万分尴尬。
“飞燕姑娘,实在抱歉,我还从未与女子如此接触过,把你的手弄脏了,真是失礼至极。”
此时的羞愧,让小山羊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洞钻进去。
李墨白看出了小山羊的窘迫,便打趣道:“小山羊啊,别太在意,哪天大人我给你找个好媳妇!不过你要学着淡定点,哈哈哈!”
李虎也笑道:“师父,你和七姑娘的事,不是也没定下来吗?就别笑话小山羊了。哈哈哈!”
颜七一听,立刻瞪了李虎一眼:“李虎,你胡说什么?”
李飞燕却好像并不在意这些细节,她嘻嘻笑道:“我一出手,山羊哥就鼻血直流,这只能说明我的魅力大呗!”
李飞燕的话,顿时引得众人一阵欢笑,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
李飞燕轻描淡写地擦去手中的血迹,再次将目光投向那个卖糖葫芦的大汉。
那人已在怀兰阁外徘徊三匝,此刻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步履微顿,随即转身而去,在众人的视线中再没出现。
“我去跟着他。”李飞燕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说道。
小山羊却上前一步挡住了她,轻声道:“飞燕姑娘,此人下盘稳固,体型庞大却步履轻盈,显然是个练家子。此行凶险,还是让我去吧。”
李墨白亦点头赞同:“小山羊,你去跟着那人,不要惊动他。”
小山羊应诺一声,迅速消失在众人视线之外。
众人在台下继续品戏,李墨白突然对李虎道:“你去把怀生叫来,我有事要问他。”
李虎一听,随即也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带来了怀兰阁的老板怀生。
怀生一望见李墨白,立刻摆出一副谄媚之态,笑容满面:“李大人,多日不见,今日竟能光临我这小地方,真是令小人受宠若惊!”
李墨白轻轻摆了摆手,打断了他:“怀老板,你的生意真是越做越红火啊!竟然还做到外地去了,真是不简单啊!”
此言一出,怀生顿时一惊,脸上的谄媚笑容也瞬间凝固,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李墨白继续说道:“听说你最近招揽了一批变戏法的外地人,生意兴隆,日进斗金。想必你这几天是赚得盆满钵满吧?”
怀生脸色微微一变,心中暗叫不妙。
他小心翼翼地回应道:“李大人,我招揽这些外地人,只是因为他们会变一些戏法,表演一些绝活。他们需要场地展示,而我则需要客源。我们只是各取所需罢了。李大人,您别看我这地方热闹,其实也只是勉强糊口而已……”
李虎一听,立即插话打断:“怀老板,要是你这都只是勉强糊口,那东平县其他做生意的人,岂不是都得算叫花子了。”
李墨白嘴角微扬,轻笑声中,他抬手制止了李虎的插话,双眼如深邃的湖面,泛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深意:“怀老板,你做生意的手段,我向来佩服。但这些外来艺人,恐怕不仅仅是变戏法那么简单吧?”
怀生的额上顿时渗出细密的冷汗,他努力维持表面的镇定,干涩地笑道:“李大人见识广博,他们确实还有些杂耍的技艺,但都是些无伤大雅的表演,绝无违法乱纪之事。”
李墨白并未立刻回应,只是淡淡地注视着怀生,那份沉默仿佛千斤重,让怀生如坐针毡。
怀生只得继续解释:“李大人,小人可对天发誓,这些人绝无违法之事。他们的表演只是为了吸引更多的客人,增加收入而已。”
李墨白沉吟片刻,终于开口:“好,我相信你。但你立刻去把他们的班主叫来,我有话要和他谈。”
怀生连连点头:“小人立刻去办。”
怀生退下后,李墨白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他眉头一皱,忽然计上心头。
不久,只见怀生领着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李墨白李虎颜七李飞燕几人看了此人一眼,只见此人身穿一身淡蓝色灰布袍,留着两撇小胡子,笑咪咪的面容,看上去极其和蔼可亲。
怀生于是介绍说:“李大人,这是他们的班主,名叫红喜!”
红喜向李墨白行礼,举止间流露出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度。李墨白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地开口:“红班主,你们是何时踏足我东平县的?你可知本官为何找你?”
红喜微微一笑:“回李大人的话,小人来县已七日有余,只是因事繁忙,一直未曾拜会大人,切岂大人恕罪!李大人现在找小人来,定有要事。只是,小人不明白,大人何以对小人这般感兴趣?”
李墨白轻抚着掌中的茶杯,慢条斯理地说:“红班主,你我都明白,你们这群外来艺人并非普通的卖艺人。本官曾听闻,有些江湖术士会利用杂耍掩饰,进行一些不可告人的勾当。”
红喜依旧保持着微笑,他直视着李墨白:“大人说得没错,小人确实不是普通的卖艺人。但小人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生存。战乱之中,我们失去了家园,只能四处漂泊。至于那些江湖术士的传言,我想不过是大人为了试探小人而设的圈套。”
李墨白眼神一凛,他没想到红喜如此直接地揭穿了自己的意图。他决定单刀直入:“红喜,本官要你明白,无论你们出于何种目的来到这里,都必须遵守这里的规矩。本官绝不允许任何人在我的县界进行违法之事。”
红喜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大人,小人我们只是一群走投无路的艺人。来到贵县,小人也只是想讨一碗饭吃。如果大人能够高抬贵手,我们愿意为大人效劳。”
李墨白沉默片刻,他决定再探一次:“高抬贵手?只要你们不做违法乱纪的事,自然用不着本官高抬贵手!不知你说的高抬贵手,又是指的哪一方面?”
红喜面色依然波澜不惊,但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李大人,小人懂得规矩。”
他又抬眼看了一下李虎李飞燕颜七几人,似乎欲言又止。
李墨白也明白他的意思,于是说道:“这几人都是本官的心腹,你有话直说不妨。”
却听红喜淡然说道:“李大人,请容许小人先行退下,明日定当到县衙亲自拜访!”
李墨白略微思索了一下,于是挥手示意红喜退下,红喜施了一礼,拜辞而去。
李飞燕不明白,等红喜下去后,方才问道:“大人,此人意欲何为?”
李墨白笑了笑说道:“他是想向我行贿!”
李虎也好奇地问道:“师父,你适才为何要问他那些话?”
确听李墨白淡淡地说出四个字:“打草惊蛇!”
李虎更加好奇了:“打草惊蛇?”
李墨白看了他一眼,并不回答,只是淡然问道:“你觉得此人的气度,会是你之前所说的那个金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