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明朝故意把车开得很慢。

　　以便老支书能在这短短的路程中，把座椅拍遍。

　　饶是如此，杨支书依旧没能等到座椅拍遍，而是在村办小学门口，就提前下了车。

　　下车正碰上宋春红骑车赶到校门口。

　　两相相遇。

　　宋春红连忙从车上跳下来打招呼。

　　这是基本的礼节。

　　虽说有些匆忙，但车子却离奇地给力，硬生生地刹住身形。

　　“老支书，坐车呢？”

　　毕竟刚才的一幕，宋春红尽收眼底。

　　杨支书从宾利慕尚车上下来，就是单纯地为了坐一坐车，过把瘾而已。

　　杨支书乐着点头，掩饰着一丝小小的尴尬道：“嗯嗯，宋校长这么早就来学校了？”

　　其实这话也是废话。

　　因为宋春红到校的时间，村里众人皆知了。

　　那叫一个敬业。

　　宋春红也没点破，点头道：“嗯，早点过来准备早读。”

　　打完了招呼。

　　杨支书跟马明朝挥挥手，乐呵呵地往回走，老脸上挂着莫名的笑容。

　　宋春红这才有机会，看清楚这辆崭新的大家伙。

　　说实话，有些东西，像是汽车，她说不出哪里好。

　　可就是觉着好。

　　马明朝跟杨支书打完招呼，顺便跟宋春红点头致意。

　　这才扭过头去，一脚油门直奔吴家小楼。

　　小楼这边。

　　杨落雁早把准备好的礼，一份份地摆好在了门口。

　　说实话，每到四节之前，家里总是乱糟糟的。

　　要送的礼，已收的礼，混杂在一起。

　　没有媳妇杨落雁这细致和条理，吴远自己，有时候还真是理不清。

　　尤其是进门的礼。

　　前两日，家里已经收了些，杨落雁全都一一记在了本子上。

　　加之今日节前最后一天，指定还会有人上门。

　　所以今儿的计划，是吴远出门送礼，杨落雁在家收礼记账。

　　各司其职，有条不紊。

　　换好衣服的吴远，站在门口养鸡鸭鹅的猪圈门口。

　　发现里头有多了不少年轻的公鸡。

　　这都是别家送来，以备过节前宰杀来吃的。

　　农村就是这样，从四五月份买回来的小公鸡，除了留作一只镇宅留种之外，其余的通常都活不过八月十五中秋节。

　　镇宅留种的那一只，往往幸运一些。

　　毕竟是靠着颜值的胜出者，有这个幸运的权利。

　　但大多数也熬不过年关，就成了桌上的一道菜。

　　因为冬日里母鸡下的蛋少，就显得公鸡很没用。

　　而等到天暖之后，新的小公鸡很快又会孵出来……

　　数了数猪圈里的年轻的公鸡们，吴远忽然发现，吃起来，压力挺大。

　　紧跟着，宾利慕尚怼到了家门口。

　　马明朝连忙下车，按照杨落雁的指示，把一份份礼，往车上拿。

　　同时记着杨落雁的嘱托，好赖替吴远做个备份。

　　与此同时。

　　头回见到新车的小江和玥玥，爬上爬下，左门上，右门下的。

　　过起瘾来，就比杨支书肆无忌惮多了。

　　等到半个钟头后，后备厢门落下。

　　车门内外，给俩孩子踩了不少的泥，看得杨落雁心火上涌。

　　刘慧一见状，立马把俩孩子护着拉走了。

　　好在马明朝这开车养车护车，早就有了一套专门的心得。

　　各种清洁工具，也是准备的一应二三，齐全完备。

　　一边劝着杨落雁，一边擦起来道：“小娘，没事，擦擦就掉了。”

　　如此五六分钟之后。

　　宾利慕尚总算是迎着朝阳出发了。

　　杨落雁跟了几步，还不忘最后叮嘱吴远道：“有什么搞不清楚的，及时打电话。”

　　“知道了。”

　　伴随着车窗升起，吴远发现，媳妇如今越来越完美主义了。

　　其实送个礼嘛，尤其是自己这头的亲戚长辈。

　　就算送错了，又能有多大关系？

　　心意到了，就足够了。

　　当然，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毕竟有人替自己操心，即便她再完美主义，再有些强迫症，自己也都该念这份情。

　　腹诽归腹诽，但须有分寸。

　　不过今年的礼单之中，各家都有一份稻香村，bj特产。

　　略过已经送过的老丈人家不去，宾利慕尚的第一个目的地就是师父乔四爷家。

　　紧跟着就是帮着自己做事的乔五爷家。

　　好在俩家都在一个庄子上，相隔不远，送起来并不费事。

　　考虑到先前来时的围观和拥堵，马明朝特地从吴家小楼前面的石子路绕行。

　　这样既绕过了村办小学，孩子们上学到校的高峰期。

　　又绕过了村部那帮闲汉的围追堵截。

　　这条路上，人不多。

　　吴远干脆打开车窗看风景，路过一处枯井时，还真发现有人在这儿烧制祭拜。

　　那痕迹还是新的。

　　口中不由喃喃道：“还有人家带孩子认老井做干爹干娘？”

　　马明朝笑道：“我知道，那是村里七队老张家带孩子认的干娘，年年都会来烧。”

　　吴远倒没觉着这太迷信封建什么的，反而觉着挺有意思。

　　不多时，宾利慕尚抵达乔四爷家门口。

　　偌大的一个家伙事，突然怼到门口，冷不丁，着实挺吓人的。

　　等到师娘程月娥慈孝满面地迎出来，旁边还跟着乔五爷的老伴儿五娘。

　　身后还跟着师父的大闺女乔爱芬。

　　见到吴远推门下车。

　　程月娥就先叨叨开来道：“小远你这孩子，年年节节都不落的。我跟你师父这么大岁数了，又能吃多少？”

　　吴远先叫了一遍人：“师娘，五娘，大姐。”

　　这才道：“师娘，瞧您说的。您跟师父还都这么健朗，正是享福的时候。再说了，这都是我媳妇准备的，我就管个跑腿。”

　　乔爱芬一听，就打趣道：“妈，我看他不是跟爹送礼来了，他是来夸他媳妇的。”

　　哪知道程月娥却道：“小远媳妇本来就好，确实该夸。倒是你，好好跟人家学学，这为人处世的，哪样不比你值得夸？”

　　乔爱芬哼了一声，连带着瞪了吴远一眼。

　　当年在自家学徒的小师弟，本来就都很熟的。

　　吴远也不往心里去，径自又道：“五娘，您家的礼，我也带来了，叫明朝给你送过去？还是放在这，一会儿您自己拎回去？”

　　五娘先是客气道：“你这孩子，五爷还特地说了，怕你又破费，乱花钱。”

　　随即看了眼乔爱芬道：“那就辛苦小马跟我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