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回
孩子是真孝顺,想着如果得到一套住房和店面,等到成年搬出去就能把亲妈接到一起住。妈妈不用再租房,有了店面可以租出去,或者留给妈妈做生意。
本是好事一桩,可孩子不敢跟妈妈讲,怕她又误解自己的意思把房子扔还给爸爸。
对于孩子来说,她图这套房子和店面,是想让妈妈和自己的未来能过得好,过得轻松一些。就算妈妈不想要,她自己也想要,所以不敢跟妈妈把话讲明。
在她眼里,妈妈那点所谓的自尊心是相当可笑的。
为了那点自尊,把属于她以及自己的那份财产扔了,然后很搞笑地低声下气向舅舅,向同事或朋友借钱。
对于妈妈,小粉丝是既恨且爱。
同时,小粉丝也知道爷奶对自己很好,可对堂兄堂弟更好,有求必应。
若她眼馋想要,爷奶总会让她回去跟妈妈要。说不要找爸爸要,因为爸爸很忙,吵着他以后家里就没钱了。说他赚钱不容易,让她做女儿的要多多体谅。
可她知道,爸爸有爷奶兄弟帮衬着,妈妈什么都没有,她甚至不敢回姥姥家住。
既然妈妈要尊严,自己做孩子的大可以不要那玩意儿。妈妈不要的东西,自己做孩子的不懂事,可以暗戳戳地要。
可妈妈就是不理解,非要把她拽回那个不足三十平方的出租屋里陪她吃糠咽菜。
看着小粉丝惊骇的面容,桑月温和道:
“你虽然想瞒,可最终瞒不住。如果你决意选择爸爸,她就死给你看,你会怎么选择?”
听到这熟悉的话风,小粉丝再也绷不住了,眼泪瞬时涌出。
“你想不想看看你的选择是吉是凶?”桑月又问。
小粉丝缓缓坐下,迟疑片刻后点了点头。虽然觉得这位神婆有点古怪,可她本就生无可恋,爱咋咋滴。
于是,桑月从水晶球里抽取小粉丝的命运映像,一指点入其眉心。
妈妈以死相逼,小粉丝无奈,只好道明坚持选择爸爸的原由。
结果妈妈以为这是公婆以利益诱哄孩子做出选择,于是跑到公婆家破口大骂。前夫闻讯赶回,听罢前妻的话,就把孩子从学校叫回来对质。
小粉丝被叫回爷奶家,被妈妈推到爸爸面前,让她告诉爸爸,她并不想要他的房子和店面,一切都是爷奶的教唆。
既然尴尬难堪,又绝望心灰的小粉丝一把推开妈妈,箭一般冲出大马路,一头扑入川流不息的车流中……
另一个命运,小粉丝坚定选择爸爸,妈妈以死相逼,喝药而亡。得知妈妈真的死了,小粉丝从医院的楼顶跳下……
最后一种,小粉丝不要房产,跟妈妈回家吃糠咽菜。
妈妈为了证明孩子留在自己身边是对的,一边拼命工作赚钱,一边对孩子管天管地管空气。孩子拼死挣扎,娘俩因观念问题几乎天天吵架。
又累又气闷的情况下,妈妈病死了。
由于妈妈经常在娘家那边发牢骚,说孩子这不好那不好,常常气得她心口疼。葬礼时,姥姥舅舅表哥表姐们一边哭一边指责她不懂事,气死妈妈。
于是,小粉丝当场刀插心口说一命赔一命……
无论她选择哪一种,最终难逃一个死字。
倒是小粉丝的妈妈,在第一种命运中平安寿终。因为小粉丝死了,她觉得是前夫一家害死的。有了仇恨的对象,她勇敢地活了下来,说要看着前夫愧疚而死。
前夫又怎会愧疚?孩子又不是他十月怀胎生的。
孩子想不开,当爹的虽然心疼,也不过是疼了几个月。二婚之后,娇妻给他生了两儿一女。将来还儿孙满堂,生活幸福美满。
这位妈妈怀着仇恨,在娘家父母以死相逼的情况下二嫁,也生了孩子。
没过几年,她对前夫的仇恨慢慢变淡,一心一意守护现有的孩子成长。至于大女儿,在这对父母的眼里仅剩下一个印象,气性太大,生生把小命作没了。
看完三种人生,小粉丝睁开双眼,无声地坐在眼前哭得撕心裂肺。
桑月同情地看着她,任其无声痛哭,仅默默地解下头巾,摘下口罩式的面巾。当她面容尽显,小粉丝惊得瞪大眼睛,短暂忘却刚刚那被父母遗忘的痛彻心扉。
“世人都自私,你妈妈死活要你回来,除了她认为的为你好,更多的是为了她自己心安;你想要房子也是为了妈妈好,她接不接受是她的事,与你无关……”
如果小粉丝和她妈妈之间必须选一个,桑月选择救小粉丝。
她妈妈是成年人,拥有分析是非对错的能力,以及承担自己做错事的后果。妈妈以死相逼,意味着她愿意承担事败之后的死亡结果,无需孩子为此担责。
可小粉丝还年轻,承受不起内心的道德谴责,所以
“你已经知道后续发生什么事,亦知道悲剧发生的时间和地点。选你心中所愿,及时找人救助妈妈。是死是活,听天由命……你是我的粉丝,我希望你活得比我坚强,比我更加勇敢地去面对。”
如果救不到妈妈,小粉丝不必自恨,可以尽情去恨她这个偶像,是偶像盲目的鼓励让她放弃选择妈妈。
就像妈妈一样,怀着对她的恨意好好活下去。
生命只有一次,小孩无需为成年人的选择承受良心的谴责。人生无趣,但并非一成不变,它有无数种可能。死很容易,但活下去,未来可能会有惊喜呢?
像自己这般。
熬过最痛的那段岁月,未知的人生还是值得期待的。
……
屏风外,四人眼巴巴地看着女儿一边“呜呜”地仰脸痛哭,一边扶着表情呆滞的妈妈离开。
刚出帐篷,妈妈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旋即破口大骂:
“胡说八道!妖言惑众!我怎么会为了面子不顾自己孩子的幸福?我是为她好!天下能有几个好后妈?跟妈一起住怎么就害她了?刚那帐篷呢?我要投诉……”
账外,母亲在跳脚叫骂,女儿松开母亲的手自顾自地往前走。母亲担心孩子跑别处去,无奈地追了上去。
很快,娘俩就这样骂骂咧咧地消失于人海中。
“阿桑,”兰秋晨无奈地抗议,“很多客人说没有人能笑着离开咱的帐篷,你要不,学一下算命先生那种说话的艺术?”
别太直接嘛,对于命格不好的客人说话尽量婉转一点。
“让她们笑着迎接死亡吗?”屏风内亦传出一句相当无力的话。
卟哧,三位客人纷纷捂嘴偷笑。
“罢了,”桑月在里边重新裹上头巾面巾,一边叹气道,“算完这三个就收摊,不玩了。”
她已经施法让帐篷被人无视,今晚不会有第四位客人。明晚也不会有,因为她想走了。都说恋爱脑让旁人心累,但人生皆苦,恋爱脑只是其中一种罢了。
最终,三位客人仅有两位入了屏风,剩下一位在外边和兰秋晨聊天。
“你这里好像没有男客人。”客人好奇道。
“哦,男生应该更相信那种摆一张桌子的算命先生。”那种看似平凡实则并不平凡的摊子。
虽然,那极可能就是一个平凡的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