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表妹!
苏云芜话说得直白干脆,但是最终选择离开的人,却是一个没有。
她当然不会傻乎乎的认为,这些人就是真的从此忠心于她了。很多人不过是瞧着她年纪小,便想着可以蒙混过关罢了。
虽然知道这里头肯定有人动机不存,但苏云芜却也并没有过分去计较,见这些人都跪地表忠心,她也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一笑而过的全接受了。
有人想要送上门来给她杀鸡儆猴,那她有什么道理将人往外推呢?!
只等着看吧!
按照之前外祖母对她所说的安排,这两天镇国公府那边就该将给她准备的丫头和嬷嬷送过来了。
只是让苏云芜没想到的是,她先等来的并不是镇国公府送来的人手,而是皇后宣她进宫的消息。
事情既然已经惊动了镇国公府,那肯定也就瞒不过宫里的皇后姨母了。
想着上一世皇后姨母对她的维护和照顾,这一世再见面,苏云芜突然就有些紧张了起来。
大约,是近乡情怯?
她将才给皇后做好的香囊装好,领着红袖便坐上了宫里派来接她的马车。
其实按照她与皇后姨母的关系,进宫对她来说应该早就算不上什么稀罕事儿了。
可实际上,在上一世她的阿娘去世之后,她别说是进宫了,就算是宁远侯府她都很少出了。
哪怕是后来,她在姨母的帮助下心想事成的嫁给了晋王,成了晋王妃之后,她也并没有经常往宫里跑,去照顾陪伴已经成为了她婆母的皇后姨母。
这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成了她上一世最大的遗憾。
皇后姨母早年伤了身体,所以一生都没有生下属于她自己的孩子。她是真心将她这个外甥女,当成女儿来疼爱的。
只是上一世,她被宁远侯府上下蒙蔽掌控,只顾着自己自怨自艾,卑微怯懦,完全辜负了皇后姨母的那一份关爱与疼惜。
所以这一世有机会从来,苏云芜决定一定要好好的弥补上一世她的过错,好好的陪伴皇后姨母,不再让皇后姨母为了她而劳心伤神不开心了!
马车进了宫门,又往前仄仄的行了一段便停了下来。
苏云芜在红袖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一眼就看到早就带着一乘软轿等在路边的素芳姑姑。
素芳姑姑是皇后姨母身边最得力的女官,会亲自过来接她,可见皇后姨母对她的重视和关爱。
苏云芜缓步上前,乖巧的冲着素芳姑姑行了一礼:“姑姑好。”
“姑娘客气了,奴婢哪里敢受姑娘的礼。”
素芳姑姑动作极快的朝着旁边让了两步,笑着避开了苏云芜的礼,而后才又继续笑着道:“皇后娘娘可是从早上开始就惦记上了,咱们快些过去吧。”
苏云芜应了声是,就由着素芳姑姑安排,上了软轿,一路朝着皇后姨母所居住的长秋宫行去。
长长的宫道上此时空荡荡的并没有什么人,抬着苏云芜的软轿为了防止颠簸,行进的速度并不算快。
苏云芜坐在软轿里,自然也没忘了提前询问跟在身侧的素芳姑姑皇后姨母的情况。
素芳姑姑跟在皇后身边,最是清楚自家主子对眼前这位唯一外甥女的爱护看重,原先小姑娘大约是因为母丧打击太大,一直都闷闷不言的让人担心得很,如今终于换了态度,愿意主动询问关心皇后娘娘了,那素芳姑姑自然是二话不说配合得很,一路简单的说着最近皇后娘娘的情况。
苏云芜正听得仔细,就感觉她乘坐的软轿突然停了下来。
她心里一紧,小心的挑起轿帘往外看,就看到宫道的对面不远处走过来一行人。
为首的男子一身青莲色长袍,头戴玉冠,剑眉星目,只是眉眼间的的温润气质冲淡了那份长相上该存有的凌厉,反倒是添了几分如玉公子的儒雅与平和。
“给安王殿下请安。”
见到那人临近,苏云芜迅速垂下眼睑,随着素芳姑姑一起福身行礼。
这位,是贤妃娘娘所出的皇二子,前年被封为了安王。
虽然同为亲王,但是相比较手握兵权,又记名到皇后名下的皇四子晋王,和其他几位在京城里也算是风光无限的皇子,他低调得仿佛是完全不存在一般。
大约是因为贤妃娘娘身体一直不太好的原因,安王平素里对朝堂政务并不太上心,反倒是更加痴迷于医术,所以这会儿一靠近,苏云芜便嗅到了他身上隐隐带着的苦涩药香。
“表妹无需多礼。”
安王停下脚步,看着苏云芜语气温和的笑道:“倒是很久没有见到表妹进宫了,表妹看起来,清减了不少。”
“谢殿下关心。”
苏云芜恭敬而疏离的又冲着安王行了一礼,宫中如今虽然还不到日后那般剑拔弩张的地步,可到底也是暗流涌动,怎么都算不上平静。
所以她现在最稳妥的做法,就是尽量与皇室中人保持距离,这样至少不会影响皇后姨母的布局,给她添麻烦。
大约是感受到了苏云芜的疏离,安王倒也没有继续再逗留,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就打算先离开。
只是他这边才刚走了两步,就看到宫道的尽头,一身墨色箭袖长袍的男人,正逆着光,缓步而来。
高砌的宫墙下,尘封的过往随着风声呼啸而至,苏云芜盯着那张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的熟悉面容,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腐朽破败的宫室,她被人灌了毒,封在其中被大火炙烤……
那些原本她觉得已经该尘封而忘的过往,正因为他的靠近像是死而复生的藤蔓,疯狂滋生蔓延,将苏云芜的一颗心缠绕得几近窒息,每一口的呼吸都是撕心裂肺的痛。
她有些踉跄的后退了两步,紧抿双唇才算是压抑着了心底翻涌的情绪,没有让离她最近的素芳姑姑发现什么端倪。
“表妹。”
身姿挺拔的男人站定到了苏云芜的面前,低下头正好能看到小姑娘低垂的眉眼,微微轻颤的睫尖仿若是轻盈的蝶,轻而易举的就落入了他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