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冬痕
地面。
深蓝之海之中,安格妮丝在庄园中不断穿梭着,炮弹打入了水中,在源石技艺的作用下轰然爆炸,让整片海洋变得不稳定起来,她的身形也因此晃动,被不少勉强会游泳的士兵锁住,匕首即将捅进她的身体。
灰白诡异的力量在安格妮丝体内爆发,周围的人感受到了源于灵魂上的抨击,本就即将窒息的他们终于失去了意识,微微张嘴,喉咙不再发力紧闭,任由深蓝的液体灌入其中。
至此,所有身处于海洋之中的士兵均以溺水状态死亡,安格妮丝终于不需要再费力操控水龙卷,但随即迎面撞上了一颗即将爆炸的炮弹。
安格妮丝感受着脸上传来的巨力,热量在不断汇聚,哪怕海洋已经略有粘稠,但维多利亚的小型火炮也足以冲到她的位置,她只能尽可能引动周围海水将自己卷走。
“安格妮丝.......我可以接管你的身体......”
在她的脑海当中,叶莲娜的声音悄然出现,安格妮丝愣了下神,随即感受到身后的火炮爆发出大范围的法术,将她险些排斥到海洋之外,但这样一来,所有庄园外的士兵都确认了她的位置,剩余的术士和炮手均开始对她进行打击。
“叶莲娜......你有什么方法?”
“我的体型相较于你比较大,可能会出现暂时不稳定的情况,你等下将所有的法术造物推向他们,给他们一个躲避的时间,我在这段时间里融入你身体,使用我的法术。”
安格妮丝微微睁大双眼,她迅速向后游去,引动周围的海水,在自己的双脚落在庄园墙壁上时,周围的海洋已经向着四周移动。
他们都了解安格妮丝的法术会造成针对他们的神经进行伤害,所以尽可能朝着周围躲避。
果然......在不久后,安格妮丝也不再能够操控这样庞大的造物,便撒手放任它们消散,而自己则退入意识空间,由叶莲娜进入自己的身体。
当维多利亚士兵们终于等到眼前浑浊的深蓝液体消散后,他们眼前的血魔正站在庄园中央,眼帘低垂,似乎是挂满了霜雪。
她灰色的眼眸微微抬起,轻轻呼出一口寒气,在空中化作白白的雾气。
“集火攻击!她不能再使用源石技艺了!”
领队的男人大声吼道,他的剑指着安格妮丝,有人立即问道:
“伯爵还在里面,我们该怎么办,那个萨卡兹就站在那里!”
男人的眼中浮现出几分阴翳,似乎是对眼前局势的胜券在握,他甚至思考了几秒,笃定地大声喊道:
“伯爵已死!眼前的萨卡兹就是凶手!”
“呵......”
叶莲娜发出了一声冷笑,她的身体四周已经不知不觉间浮现出悬浮的冰晶,但与龙门那时不同,这并非由她体内延伸的源石冰晶,而是自我创造的法术造物。
“不就是想要篡位吗......这么明目张胆地说出来,真的好吗?”
达莉娅捧着脸在脑海中观战,安格妮丝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说道:
“军人们大概会在一瞬间因为伯爵的死亡感到悲伤,大概不会想这么多。”
而这个时候,众多士兵终于发现了问题,惊恐地说道:
“队长!我们的火炮已经完全用不了了,周围......太冷了,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寒气,把我们的武器全都冻住了!”
“什么?那快使用源石技艺啊,术士小队在哪里?”
听到他的言语,身旁的术士艰难地回过头,脸颊与发丝上已经挂上了冰霜,整个人几乎变得雪白,断断续续地说道:
“我们已经......动不了了。”
热血冲上了心头,当想要击杀萨卡兹赢得军功的热情退却,领头的男人已经看到自己脚下覆盖的冰霜,他动了动脚......很硬,无法动弹,无论是周围越来越多沦为雪白冰雕的士兵,还是他直观的感受,只有一个想法。
所有都破灭了。
霜雪飘零,周围已然沦为寒冰地狱,机械的施术单元“休止符”最终转动了几下,还是因为极寒的温度短暂停机。
婉转的歌声环绕在残存意识的士兵耳边,叶莲娜将紧紧相扣的双手松开,眼帘微颤,冰霜也随之落下,于风中消散。
安格妮丝回归了自己的体内,在交替的一瞬,她轻轻拥抱了叶莲娜,似乎看到了对方微红的脸颊与上扬的嘴角。
.......
阿莱斯伯爵在他眼前死去了。
刹帝利在这一刻忽略的腹部的绞痛和头脑的冷热,他呆愣地看着那具尸体,茫然地靠在墙上,
他从小受到阿莱斯的恩惠,看着他对自己的态度由最初的体贴,但后来冷冰冰的命令,到后来只要哪点不顺眼就会打骂,刻苦的训练不会得到更好的食物,而是更差的态度。
但终究,自己能够活着还是依靠着这个男人。
现在他死了,刹帝利的大脑一时之间有些空,“无相”在他的手中破碎,化作黑色粒子回到了他裹满了源石结晶的左手。
哪怕柏舟用她的西洋剑挑着他的下巴,他也失魂落魄地靠着墙,什么都不说。
“......这小子怎么回事?”
“他......反正在我的记忆里,一直都在被那个混蛋控制着,像个傀儡......要我来说,是个很可怜的人吧。”
行跃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楼梯口终于消失的深蓝液体,周围也不再有什么炮火的声音。
他眼神复杂地看了刹帝利一眼,准备先出去看一眼,但随即被柏舟拉住:
“小心......”
“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钢铁楼梯已然在冰霜的冻结下粉碎,一股寒风由外向内吹来,把他们吹得下意识裹紧了衣服,急忙朝着深处退去。
“这是什么情况啊?”
“我也不知道......”
柏舟瞟了一眼刹帝利,他本就因为从水牢里出来而全身湿漉漉的,衣服也很是单薄,不知道为什么......他甚至还有些发烧。
“你......”
行跃回想着自己的经历,有些于心不忍,却在刚要朝着他走过去的时候被身后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行跃,柏舟,我们快走......”
安格妮丝从一楼直接跳了下来,有那么一瞬间,行跃感觉到地面都要裂开了,但他没有说出来,而是看着安格妮丝不断用源石技艺驱散着周围的寒冷,让这里变得比刚才还要温暖。
“我的小红怎么没了......刹帝利......他怎么了?”
安格妮丝像是割肉一样,给行跃又做了一个小红,她回过头看到了阿莱斯的尸体,却也看到了在柏舟与行跃身后的刹帝利。
是她......
刹帝利惨白的脸转了过来,失神的眼睛出现了一丝光芒,他迟疑地想要站起来,却最终感觉到全身发冷,刚刚站起来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