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钰练了几天字虽然没有什么大的长进,但也好歹不会弄得纸上到处都是墨水了。
周末,画完两幅不忍直视的字,蓝钰终于被自己恶心的看不下去,提着鸟遛鸟去了,刚回来就在电梯口碰到回国的裴介和林立廉,裴介看见蓝钰,气就不打一处来,拎起手里的东西就往蓝钰身上砸去,林立廉在后面哎呀着还没来得及制止,画本就被甩了出去。
蓝钰见裴介甩着一个袋子过来,连忙跳到门口躲避,在他转身的一瞬间,淡黄色的纸上工工整整地写着一行行黑字,飘飘洒洒从空中落下。
“也不看看是什么东西就乱扔。”林立廉放下箱子就开始在地上捡散落地大字。
“什么宝贝,这么金贵。”蓝钰头也没回地开着门说。
“哎哟哟,完蛋,没破吧,这要是弄破星子得把我吃了。”裴介小心翼翼地翻着画册。
林立廉捡起眼前的几张字,站起来对上蓝钰震惊的眼神。
“星子让带回来给她父亲的。”林立廉握着手里的几张毛笔字,走到蓝钰面前,指了指他的脚下,“踩到了。”
蓝钰缓缓垂下眼眸,看到脚边那一张整齐的大字,这些字迹这段时间自己看了不下百遍千遍,他把鸟笼放在一边,慢慢弯下腰身捡起脚边那张字,字迹规整,内容像是经文,他又从林立廉手中拿过其他一沓字,大致翻阅一遍,拼凑出一部完整的《心经》。
“钰啊,你给我吧,这真的不能给你。”裴介伸手,用两个指尖捏着纸角,生怕给扯破了。
“那是什么?”蓝钰指着画册问。
裴介把画册往身后一藏,“这个也不行,还有那个,都是给伯父的。”
蓝钰抬头瞪了裴介一眼,伸出了右手。
裴介看了看林立廉,又看看蓝钰,还是递了过去,皱着眉头说,“看看就行了啊。”
蓝钰接过画册,转身回了家,他把两只日渐强壮的鸟挂起来,走到沙发前坐下,深吸了几口气,才拿起画册。
里面夹了九张画,几张古风水墨,几张水彩,蓝钰根据颜色和建筑猜测,应该是实景。
除了整洁和完美,蓝钰在这些字画里实在看不出什么,沉思片刻,拿着字画走了出去。
“帅哥,这次印几本,您看您一本也是印两本也是印,不如和我们合作吧?”彩印厂的小哥热情地介绍着。
蓝钰挑了挑眉毛似乎来了兴趣,“哦?怎么合作?”
“您看您这字,应该是您或您朋友写的吧,现在用抄写临摹的市场很大,不然您多写点,我们多复印一些做销售用,还有,这画,国外的吧,我们可以彩打成立体的,我们不仅有画册还有拼图十字绣彩钻绣,总之,您这些字画我们都要了!”小哥一副霸道总裁的口吻,甚是有要蓝钰今后带来的字画的意思。
都要了?蓝钰嗤笑一声,这些都不是我的,你还想是你的?
蓝钰淡淡地给小哥一个白眼,小哥不死心,继续绕到蓝钰面前死缠烂打,“帅哥,价钱好商量啊,您再考虑考虑?”
一双怒目带着冷光再次袭来,小哥麻利地闭了嘴。
蓝钰亲自进到厂房,反反复复机打的机器声在嗡嗡作响,他看着满地的油墨和乌黑的纸屑,生怕玷污了星子的几张杰作,他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的一切,仿佛这样就能保存住曾经的过往。
一张张复印的大字从机器里吐出来,崭新还带着机器印刷浓重的墨香,蓝钰每张字都会印上一百张,一百天已经过去了,再过完一百天,你是不是就会回来了?蓝钰给自己一个期限,按照一天一套字,过了一百天,自己是否还有字可临摹,自己是否会在回忆里释怀了过去,他不敢想,他也不愿,就算字都写完,还有画,就算画也画完,还有她满墙的书,还有她偶尔弹起的古筝……她留给自己的东西那么多,怎么会完,他们之间又怎么会完。
“没事吧你。”裴介接过蓝钰送回来的字画,仔细检查着,“你拿去看,看出什么了?”
“那里面是什么?”蓝钰没有理会裴介的问题,看着桌子上裴介带回来的棕色袋子问,他记得这些字画是从那里面飞出来的。
裴介叹了口气说,“给你看看也无妨,反正你也看不懂,星子给伯父找的几本古书。”
他大方的把袋子拿过来,掏出那沓用牛皮纸包裹严实的书,“看吗?”
裴介问的洒脱,内心却忐忑不安地祈祷着他不要看,这包装包的,解开可怎么包回去哟!
“不看。”蓝钰低头看了一眼说。
林立廉端着茶出来,蓝钰闻到茶香,抬头盯着林立廉的杯子说,“星子有时候也挺爱喝茶的。”
林立廉一愣,笑着说,“是嘛?那我这还有几包好茶,留着给她尝尝。”
原来不止蓝钰,他们都认为她会回来,蓝钰似乎从这林立廉的话得到了鼓励,眼睛里突然亮了起来,“她还好吗?”
“很好。”裴介没等林立廉开口,就搭上蓝钰的肩膀,开口说道,“她很好,你不用担心她,奥克兰环境也真不错,她带我们转了个遍……”
裴介嘚瑟地向蓝钰介绍着这几天的经历,听着星子和裴介们相处的细节,蓝钰不知道该为她能打开自己而开心,还是为她只不肯见自己而难过,林立廉见蓝钰笑得勉强,便低声咳了两声,裴介没有会意,还是一个劲儿地说个不停,甚至还拿出手机给蓝钰看他们拍的照片,当照片要滑倒和星子的合照时,林立廉一把夺走了手机,指着厨房说,“我怎么闻到一股糊味,是不是你的粥熬糊了?”
“我今天都没进厨房,糊什么糊!”裴介再次把手机抢过来,去翻刚刚看的照片,翻了几下,他的速度渐渐变慢,抬头看了看林立廉,才想起来星子不想让蓝钰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他慌乱地不敢去看蓝钰的表情,打着哈哈说,“没了,就这几张了。”他把手机扔到林立廉身上,抱怨道,“你怎么不给我们多拍点,我也闻到糊味了,我去看看。”
裴介说完就仓皇而逃,蓝钰知道他怎么想的,在星子躲避的日子,每个人都配合地陪着她演戏,看来自己人品真不怎么滴。
“她没事,你放心吧。”林立廉对苦笑的蓝钰说。
“她还真的很厉害,是吧?”蓝钰没有等林立廉回答,又自言自语说道,“她一个人也是那么好。”
作为旁观者,在林立廉面前星子总是像个例外,说不上远但又没有那么近,但是他能感觉到,她能随时随地保持着优秀开朗,却做不到在蓝钰身边的放纵专横。
他起身拿起一叠光盘问,“要不要看?”
蓝钰摇头,那里面有笑着的她,但更有脑海里自己逼着她哭着说不要的她,算了,她一个人的生活,蓝钰不愿自虐地去看着遥远的画面脑补想象,趁两人在一起的回忆还新鲜,他甘愿在往日的回忆里流连。
星子陪着林立廉和裴介玩了几天,送走了两人,紧绷的弦就像突然断了一样,思绪缥缈,捋不清也抓不住,坐在海边突然想起来蓝彦知最近几天没过来也没给她打电话。
人就是这样,整天在身边转的时候不喜欢,突然离开还有些不舍。但星子也只是一时的感伤,很快就将注意力转移,六月了,再过两个星期就要放假了,她联系了去南极的探险公司,提交了报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