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屏南有意提拔蓝钰,也想多些和蓝钰相处的机会,这次到云南考察特意带着他。
张欣知道后还和蓝屏南闹了一场,但最后也只能是和儿子诉苦抱怨,“彦知啊,你爸最近真是越来越过分了,现在什么事都想着蓝钰。”
“工作上的事,应该的。”蓝彦知沉静地说。
“以前不都是你陪你爸么?”张欣明显不悦。“蓝钰这么多年没出现,一出现就是经理,你刚从国外回来,你爸还让你去……”
“妈,爸自有他的安排。”蓝彦知拍了拍张欣的肩膀,让她放心,“时间不早了,早点睡,不然您这保养白做了。”
送走张欣后,蓝彦知坐在书桌前沉思,似乎蓝屏南对他和蓝钰,从来都不一样,尽管他们都是他的儿子,他也足够的听话……
蓝钰再次踏上云南这片土地,感慨万千,他曾多次因为执行任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穿越云南边境线,而如今,他再次站在这个地方,尽管身边前呼后拥,却没有了昔日并肩作战那份激情。
他想起了陈海,那个葬送了自己前途,也埋葬了他梦想的兄弟。
陈海作为上次演习事故的主要原因,按说是要上军事法庭,但因为自己也受了重伤,在医院昏迷了两个多月,又有老领导帮忙,最后被狼狈的打回了老家已是最好的处理结果。
如果说之前蓝钰对陈海有些埋怨,但这些责怪早在遇到星子后消失殆尽。人生可以有很多梦想,但只能有一个是现阶段最想实现的,也许这个梦想和最初的相比会打一些折扣,但也确实是自己目前也许是永远都在渴望的。
蓝钰想,也许应该和陈海见一面了。
他出差的这些天,星子偶尔拉着裴介去射箭馆,每次看到夏施杰调戏裴介,她都高兴的不行。甚至,还会拍几个小视频几张照片发给蓝钰,分享着裴介闷骚的快乐。
有时候她会像单身时一样,一个人在下班的时候拐到万牧之开的书店坐一会儿。
但是,她没想到,她会在那遇见蓝彦知。
星子去书店的时候,万牧之也在。
“今天下课早?”万牧之还在大学代课,平常很少这个点过来。
“嗯,下午没课。”万牧之笑着为星子冲咖啡。
“林峰呢?”星子巡视了一圈没发现林峰的身影问道,“身体都恢复差不多了吧。”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现在不爱见人。”万牧之手下一顿,脸上带着一丝苦笑。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不得不在现实面前低头。曾经的那段经历,在万牧之爸妈面前那是非常不过关的,她只能自己在中间协调,中间的心酸和委屈也只有自己能承担。
星子挑了几本书,坐在靠窗的老位置。
她把大衣脱下放在座椅的靠背上,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紧身打底衫在暖气房里也不觉得冷。
她把书翻到扉页看了两眼,然后揉了揉眉心,从包里拿出一副半金边框眼镜戴上,没有了平时的潇洒干练倒是多了几分惊艳的魅力。
星子近视度数不高,很少戴眼镜,也只是在灯光昏暗或者刺眼的情况下,戴上眼镜缓解一下,这样的美丽,很少有人看见……
她快速地翻阅着书页,寻找着对自己有益的内容,如果这一本书她翻了四分之一却没有几次停顿,那说明看这本书就是浪费了她的时间。
“删掉!”一个冷漠的男声突然传来,吓得她抖了一下。她寻着声音望去,一个身高目测一米八加,穿着得体西装的男士,站在一个身高一米七出头穿着笨拙羽绒服的男生面前。
西装男手里还拿着一个手机,像给对方照镜子一样放在羽绒服男的面前。由于两人身高和气场上的差异,星子不自觉多看了那个帅气的背影几眼。
“老子就不删,关你什么事!”羽绒服男说着就伸着手去抢手机。
星子摇了摇头,八成又是哪个偷窥男偷拍了人家女朋友。她刚感慨着世风日下,抿了一口咖啡,就又被羽绒服男叽哩乱叫的声音吸引了视线。
西装男有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握着羽绒男的手腕,羽绒服男因为吃痛,本能地将膝盖弯了下去,另一只手哆哆嗦嗦地拿着手机,应该是在删照片。
西装男侧身对着星子,星子最初看到他时,还在心里赞美了一下他的身材,想起蓝钰吃醋的模样,就转移了注意力。但这观察的久了,竟然发现这人的侧脸有点熟悉。
“怎么回事?”万牧之过来问。
羽绒服男在西装男的震慑下不敢发作,西装男则是连眼神都没给万牧之一个,而是在星子的注视下转过身。
蓝彦知!
星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看到蓝彦知的一瞬间,第一反应竟然是竖起手中的书把自己的脸挡住。
她听着皮鞋声由远及近,最后一双明光锃亮的黑色皮鞋出现在她的视线内。
自己是不是傻,见面打个招呼就行,这躲着是什么意思。星子后悔地像早上初升的太阳一样,慢慢将脸从书中露出来。
她仰着脸对着蓝彦知讨好地一笑,“这么巧啊!”
蓝彦知就这样俯视着看了她一会儿,雪白的皮肤在灯光下更加明亮,室内温热的气候在她脸颊添了几笔淡淡地红晕,大大的眼睛在一副大框的镜片下闪躲着,红润的嘴唇还带着天然无公害的笑容……你,平常也是这样对蓝钰笑的么?
就在星子以为蓝彦知石化在自己面前时,蓝彦知一个转身,再次走到羽绒服男面前,从他手中拿走了手机,然后掏出一张名片给对方吩咐了句什么。
羽绒服男乖巧地听着蓝彦知说话,时不时还点头哈腰,然后悄眯眯地到离星子最远的一个角落里窝着。
蓝彦知将羽绒服男的手机放进上衣口袋,走过来坐在星子对面。
“不会拍的我吧?”星子突然觉得不对劲。
蓝彦知对她翻了一个白眼,意思是你能不能再迟钝一点。
“不是删了吗?还拿他手机干嘛?”星子继续问。
“我乐意。”蓝彦知双手抱胸,伸开两条大长腿,大喇喇地看着星子说,“《高难度谈判》?怎么,和蓝钰之间沟通出现问题了。”
蓝彦知的语气充满了不屑。
“哼,这是应对你的。”说着星子将手中的书在蓝彦知脸前晃了晃。
“你现在和蓝钰到底什么关系?”蓝彦知继续冷笑着问。
“你认为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喽。”星子无所谓的回答。
“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那次星子从医院里不告而别像是一根刺一样扎在他心里。“你说欠我一个人情,准备怎么还?”
“随你。”星子翻着书随口回答。
“那,让你离开蓝钰呢?”蓝彦知一如既往地带着冷笑。
“……”星子有些惊诧地抬起了眼皮瞧了他一眼。
“或者,让你跟着我呢?”蓝彦知的话三分嘲笑七分讽刺。
听到这句话,星子不知道自己是该恼怒,还是该苦笑,回想和蓝彦知的相处,每一次都那么短暂,但每一次又那么印象深刻。
“跟着你?”星子冷笑一声,“蓝彦知,跟着你是什么意思?”
她将身体往前探了一下,轻轻摘下了眼镜。深邃明亮的眼珠像一潭深渊一样注视着蓝彦知,黑悠悠地让人看不出情绪,她嘴角微微上提,意味深长地说,“是想让蓝钰管我叫声大嫂,还是想把我养在外面做个小的?”
这次轮到蓝彦知无言,他只是一时生气说出了那句话。随即,他就开始反思为什么自己说的是“跟着我”,而不是“和我在一起”。
也许,他还没忘了自己的身份,还没忘了未婚妻安馨儿;也许,他的潜意识里就没打算和她光明正大在一起,尽管他是喜欢她的。
两人对视片刻,与其说是在用眼神交流,倒不如说是在用眼神试探,在窥探对方的内心到底在想些什么。
星子最后在蓝彦知冰冷的目光中拜下阵来,她有些心软地想对他说两句客气的话,但还是在蓝彦知的注视下毅然决然地拿着包离去。
寒意越来越重,天越来越冷。星子回到车上,看着街上稀稀拉拉的行人,不自觉地想起了刚刚在书里看到的一句话:社交就是谈判,是“他人”和“自我”之间的妥协。
那么,我和蓝彦知该由谁先妥协,以怎样的方式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