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楠哥哥从医院带我回家。
去停车场的路上,他一直牵着我的手,上车以后,他也仍旧牵着我的手。
杜斌恨恨地说,“你俩要不要这么秀恩爱?”
阿楠哥哥哈哈笑,“什么我俩,应该是我们仨!”
“我们仨”,这个陌生的词汇第一次从阿楠哥哥嘴里说出来,我觉得是那么动听。
到家后,杜斌没把车开到车位上,而是直接把车停到了电梯门口。
我先下车,阿楠哥哥还是抓着我的手不放。
我忽地想起刚才在医院所说,阿楠哥哥下车时从车上摔下来,那我一会儿上楼第一件事就是要检查阿楠哥哥的身体。
我推着阿楠哥哥先上楼回家,杜斌则去停车。
一进门,我就强令阿楠哥哥脱去短袖,杜斌说的果然没错,阿楠哥哥背上都摔出了淤青。
“你说你,人都到医院了,还急什么?这下好了,满背的伤。”我看着他满是淤青的背,心疼不已。
“有伤就有伤吧,”阿楠哥哥自己换上了家用轮椅,然后转着轮椅往衣帽间走去,“反正我也感觉不到疼。”
这好像真的算是值得庆幸的事了。
他换衣服,我则钻进了书房,最近总是请假去医院,工作上的事落下许多,现在怀孕的事尘埃落定,工作也得好好加油了。
没一会儿,阿楠哥哥换好衣服,也进了书房,不过,他不是来找我的,而是自己也有事要忙。
我备好一课后转头看他的电脑桌面,才发现,原来他忙的不是工作,而是在忙着给我制定食谱。
“阿楠哥哥,”我划着转椅到他身旁,“你干嘛自己制定食谱啊,网上有的是孕妇食谱,随便找一份不就行了吗?”
“那怎么行,网上的食谱里总有些你不爱吃的菜,我不得把那些你不喜欢的替换成有同样营养的,你爱吃的菜吗?”
看不出来,我的阿楠哥哥原来这么细心。
杜斌不是空手上楼的,他下车后绕道去菜市场买了好多东西。
我去客厅倒了杯水,正好见杜斌拎的东西太多,便主动提出帮忙,他立刻摇头,“可别,我的姑奶奶,你现在身子贵重,还是保重自己要紧,这点东西,小的自己能拿得了。”
杜斌不知何时竟变得这么油腔滑调,说几句话能笑死人。
“我来拿吧。阿锦,你把杜斌手上的东西放在我的腿上,让他好好换鞋。”阿楠哥哥听到我们在玄关的对话,也转着轮椅从书房出来了。
我从杜斌手上一样一样把东西放在阿楠哥哥腿上,然后阿楠哥哥抱着东西,我则推起轮椅准备往厨房去。
我们都不知道,杜斌买的东西里,有一样是鲫鱼。
重点是,那条鲫鱼还没死绝,刚放到阿楠哥哥腿上,它就开始活蹦乱跳,吓得阿楠哥哥两手高举,嗷嗷直叫。
我也不明所以,跟着阿楠哥哥一起叫唤起来。
杜斌换好拖鞋,冲我们做了个“嘘”的手势,我们嘴上声音虽然小了,可是惊恐一点儿没减少。
杜斌走到阿楠哥哥身旁,从阿楠哥哥腿上那一堆塑料袋里挑出了装着鲫鱼的袋子,拎起来,又拿在我俩面前晃了又晃,“就是一条鲫鱼,瞧把你俩给吓的。”
杜斌嘲笑我们的样子非常可恨,气得我把阿楠哥哥腿上的东西又一样一样取下来,然后冲他说,“哼!我们不给你拿了,你自己把这些搬进厨房吧。”
随即,我推着阿楠哥哥再次进了书房。
阿楠哥哥一路笑话我和杜斌,“你俩怎么就跟两个孩子似的。”
谁能想到,真正跟孩子似的人,其实是杜斌。
严格来说,他这次其实是第一次做活鱼。所以,当鲫鱼下锅还在活蹦乱跳的时候,大喊大叫的人换成了他。
我和阿楠哥哥一起隔着厨房的玻璃门看他,杜斌哀怨的眼神射向我们,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我们都吃了一样。
最后,还是阿楠哥哥不忍听杜斌的嚎叫,自己主动进了厨房。不过,阿楠哥哥着实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是给杜斌一点心理安慰,杜斌一手拿着锅盖压着锅里活蹦乱跳的鱼,一手拉着身边阿楠哥哥的轮椅,以求得一点安慰。
锅里的鱼渐渐没了动静,杜斌也终于恢复了平静,他哀怨地看了我一眼,向我诉苦道:“程姐,要不是为了给你补营养,我才不会买这么吓人的家伙!”
“是是是,我非常感谢你,一会儿你一定要多吃点哦!”
“那是自然!”
杜斌的话成功把我和阿楠哥哥都逗笑了。
笑声传遍了家里的每一个角落,我忽然意识到,这样的情景,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