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换好了鞋,正准备帮阿楠哥哥也脱下鞋的时候,才发现,他出门的鞋倒在鞋柜旁,而他的脚上,根本就没有穿鞋!
我已经能想象到当时的场景了,他急着出门,鞋却怎么都穿不上,干脆放弃了穿鞋这件事。
可是那么冷的天气,他本身血液循环就不好……
我心疼极了,蹲下身搂住他,“阿楠哥哥,以后这种天气,你不要自己出来了好不好?”
“没事的,阿锦,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我上下打量他一番,哪里好好的?整张脸通红,坐姿也是歪斜的,还有那双脚,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掉下来一只。
我脱掉他身上的羽绒服,把他的脚拎起来放回踏板,抱着他帮他调整了坐姿。
他刚刚出门用的是平时在家里的轮椅,我又用鞋柜上的抹布细细把轮圈擦干净,才推着他进屋。
杜斌也把我刚才在超市买的东西拿了进来,特别是那袋面粉,我现在在家很少做饭,自然就让杜斌搬回阿楠哥哥家了。
杜斌一个人在厨房收拾橱柜,我则陪阿楠哥哥回了房间。我觉得他的状态不是很好,拿着体温计给他量了体温。
果然,阿楠哥哥体温偏高,有些发烧了。
他并没有跟我说身体不舒服,但是整个人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我用打湿的毛巾给他擦脸,又拿一块凉毛巾放在他的额头,凉毛巾很快就被他的额头焐热了。
我跑去厨房问杜斌,用不用给阿楠哥哥吃药,杜斌皱起眉头来,“迦楠哥又发烧了?”
我点头,“今天他自己出去,吹了风,发烧也可以理解吧。”
杜斌停下手上的动作,手指敲着桌面陷入了思考,“程姐,我想,这两天如果迦楠哥再反复发烧的话,是非去医院不可了。”
“有那么严重吗?”我其实觉得杜斌有些大惊小怪了。
阿楠哥哥跟我说过,之前他身体不适,是因为连日的阴雨天。他肠胃本来就不好,腹泻对他来说也算常事。而今天的发烧,则肯定是因为室外风大,他连帽子手套都没戴,自然会被风吹着。
“我也希望是我多想了。”杜斌皱着眉头的样子,让我开始陷入一种恐慌。
“程姐,你也别太担心。”杜斌又开始安慰我,“你放心,有我在,一定会照顾好他的。”
我点点头,说实话,我对杜斌确实很放心。他来以后,我觉得阿楠哥哥脸上的笑容都变多了呢。
“那今天需要吃药吗?”我还是回到了刚才的问题。
“体温一直下不去的话,就给他吃两颗布洛芬吧。程姐,药就在迦楠哥床头柜那边,你知道的吧。”
“我知道。”
我又回到房间,阿楠哥哥似乎已经睡着了,但听到我的声音,又睁开眼睛看我。
“阿锦,你别管我了,快回家。你明天还要上班呢。”
“那怎么行?”我取下他额头上已经温热的毛巾,突然瞥见床头柜上放着的退热贴,取了一片给他贴在了额头上。
“阿锦,谢谢你。”他突然伸手拉上了我的手,“谢谢你陪我。”
“阿楠哥哥,我陪着你不是应该的吗?”
我起身给他倒了杯水,又把退烧药准备好。
不过他不愿意吃药,我看着重新量过的已经降低一些的体温,还是妥协了。只是把药准备着,万一他再烧起来的话,我就得给他喂药了。
我让他赶紧闭上眼睛休息,他虽然听话地闭上了眼睛,但是眼皮时不时地眨呀眨,一看就是没有睡着,我干脆从书架上拿了本书给他读和他之前给我读过的是同一本,《瓦尔登湖》。
我随便翻开了一页,读道:“人若能自信地向着他的梦想行进,努力经营他所向往的生活,他是可以获得意想不到的成功的。不论你的生命如何卑贱,你要面对它,生活它;不要躲避它,更别用恶语咒骂它。它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好和那样坏。大地的表面是柔软的,人走过之后会留下足迹,同样的是,心灵的行程也留下了足迹。”
“阿锦,你的梦想是什么?”阿楠哥哥突然问。
“我的梦想?”我一怔,这个问题,我似乎很久都没有想过了。
我没有回答,倒是反问起阿楠哥哥来,“那你的梦想呢?”
“我?”他顿了顿,“曾经有段时间,我的梦想是当警察。可后来我爸死在了警察的岗位上,我的梦想就变了。我开始梦想成为一个职业运动员。”
他撑着床想要翻身,我见状帮了他一把,他变成了侧躺面对着我的姿势。
“其实说起来,我也算实现了我的梦想吧。我真的成了运动员,打到了国际赛场上,只不过,我的职业生涯太短了些。”
他的语气有些低沉,我想安慰他,可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握着他的手,轻拍着他的肩膀。
“阿锦,其实,这么多年下来,我应该算是已经接受了现状吧!我当然也不甘心这辈子就这样,可是,我也没办法,再好也不过是能自己行动更自如一点,不会和现在有本质上的区别。”
我弯腰趴在他身边,“阿楠哥哥,你已经很棒了,真的。要是我遇到你这样的情况,恐怕我得跳楼吧。”
他摇摇头,笑着说,“不会的,因为根本爬不到高处去,还谈什么跳楼?”
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儿,所以说,这到底算是“幸”还是“不幸”呢?
聊着聊着,阿楠哥哥打了个哈欠,我轻声说了句,“阿楠哥哥,睡吧!”
他顺从地闭上眼,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我倒还没什么困意,而且今晚我也没打算留宿,所以只是趴在床边看了一会儿阿楠哥哥。
看着看着,我突然想起他给我写的信我还没有读完,掏出手机登录了QQ,打开邮箱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