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斌说阿楠哥哥近来胃口不好,所以他总是变着法地给阿楠哥哥做好吃的。自从来到阿楠哥哥家,杜斌已经慢慢从一个厨房小白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大厨了。
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和阿楠哥哥“同桌”而食了。前段时间他一直卧床不起,也就是近几天,他开始每天有较长的时间坐轮椅。今天他能跟我一起坐在餐桌前,我很高兴。
我原以为阿楠哥哥能下床以后,他能开朗一些,但是杜斌私下跟我说,他觉得阿楠哥哥越来越沉默,和住院前简直判若两人。
我觉得他的问题就是源于康复生活太单调,等他身体再恢复一点,可以正常工作以后,以前那个比较活泼的他自然而然就会回来的。
杜斌也赞同我的观点,所以他跟我说,阿楠哥哥这段时间可以坐起来以后,他已经和小峰商量,可以适当让阿楠哥哥完成一些工作。
饭桌上,我问起阿楠哥哥最近的工作,他笑了笑,“哪有什么工作?小峰那孩子把工作安排得井井有条,完全不需要我插手。”
我和杜斌对视一眼,小峰大概没想那么多,只想着帮阿楠哥哥把工作做好,却忽略了阿楠哥哥自己的感受。
“我回头去问问小峰。阿楠哥哥,你的身体恢复了,之前该你做的工作,现在都应该要回来了。”
阿楠哥哥看我一眼,“阿锦,我真的还可以重返工作岗位吗?”
我正要开口,他又说,“这周是不行了,下周日,阿锦,你打完比赛,可以陪我去一趟办公室吗?我想试试看,回办公室工作。”
说着说着,他忽然低下了头,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了一句:“我想出门。”
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好,阿楠哥哥,我们马上也要放寒假了。到时候我天天陪你去办公室上班好不好?”
他抬起头开心地看我,露出了近几个月来最灿烂的笑容。
可能是有了小小的期盼,晚饭阿楠哥哥都多吃了几口。他今天是出院后第一次用筷子,右手的动作不是很灵活,从汤汤水水里夹面条,总是夹不起来。但他也不气馁,一次又一次地尝试。期间有一支筷子掉地上了,我都替他捏了一把汗,怕他脾气上来干脆把另一支筷子也扔了。
他倒是好脾气地看着我,“阿锦,你把这支筷子捡起来,再给我拿一支好不好?”
“当然好。”我弯腰捡起那支筷子送到厨房,换了一支干净的筷子出来,塞到他的手里。
他重新调整两支筷子的位置,重新去碗里夹面条,夹菜吃。
我看着他稍显笨拙的动作,心里怪难受的。不过,他能恢复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吃过饭,杜斌去厨房收拾,我陪着阿楠哥哥在房间里“散步”。
其实是杜斌逼着阿楠哥哥“动起来”。
杜斌偷偷跟我说,阿楠哥哥趁他做饭或者洗锅的时候,总是一个人偷偷躲在房间里,坐在飘窗前看着外面,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但常常连杜斌叫他他也没有回应。
后来杜斌就规定了每天饭前饭后的时间,阿楠哥哥必须自己推轮椅绕着家里走上一圈。
我很支持杜斌的做法。阿楠哥哥每天的被动运动量很大,但是主动运动量几乎为0。他自己能控制的身体部位很少,久而久之,他也就缺乏运动了。之前是因为他的心脏功能跟不上,现在呢,他恢复了不少,自然要开始适当增加运动量了。
我陪着阿楠哥哥在屋子里滑轮椅。这套房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因为阿楠哥哥坐轮椅的缘故,每个房间的门很宽敞,他可以来去自如。我跟着他从餐厅转到客厅,又从客厅转到小房间,最后才从小房间转到卧室。
我看到站床旁放了一个垃圾桶,我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个垃圾桶的用处。他一定是在站站床的过程中,头晕呕吐来着。
果然,我凑近了去看站床,在站床的束带上看到了一些污渍。
我已经能想象到当时的场景。阿楠哥哥为了多站一会儿,会忍着不适不告诉杜斌。等杜斌发现他的不适的时候,他已经快吐出来了。
阿楠哥哥见我站在站床旁边,滑着轮椅到我身边,“阿锦,待会儿杜斌忙完让他把我抱上去。我现在可以站一小会儿了呢。”
“我直接来抱你不就行了?”我弯下腰,环住他的身体。
“还是别了,阿锦,你不要因为我的事情再去劳累。”他挪开了我环着他的手臂。
我才不管那么多,已经伸手开始解他身上的束带。解完束带以后,我轻轻一拨,阿楠哥哥立刻倒进我的怀里。
我抬起他的上半身,一鼓作气挪到站床上让他坐好。不知是因为久病让他消瘦许多,还是我这段时间天天练球增强了臂力,总之,我抱他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
“阿锦,”他靠在我肩头,轻轻地说,“你抱我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自己的身体,别闪了腰。”
“你放心,不会的。”我扶着他慢慢躺下,又帮他调整了位置,把站床上的所有束带一一绑好。然后站床的遥控,开始控制站床抬升的角度。
我不敢抬得太快,生怕他受不了体位的变化。而且在抬升的过程中,我也一个劲儿地提醒他,“阿楠哥哥,你不要逞能,要是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立刻告诉我。”
“阿锦”他柔柔地说,“你放心,我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