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锦你不要走好不好?不要留我一个人。”他的右手似乎用了全部的力气,紧紧地握着我的右手。
“阿楠哥哥,我当然不走。”我在他耳畔低语,可他竟然跟没听见一样,还在自顾自地说,“阿锦,你走了,我追不上你。”
原来他没醒,那他这到底是说梦话,还是梦游?我一时有些拿不准。如果是说梦话的话,我把他叫醒便是,但如果是梦游,听说是不可以把梦游的人强行叫醒的,否则容易留下什么后遗症。
我还在纠结的时候,他握着我的手松了下来,人又重新进入熟悉的睡眠状态。我悬着的一颗心,才总算放下来。
我的手仍旧放在他的腰间,跟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
渐渐地,我也进入了梦乡。
这一夜,我睡得格外安宁。
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对上了他清亮的双眸,他含笑看着我,“阿锦”
我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还好,不烧了。
我坐起身,才看到他奇怪的姿势,上半身和下半身仿佛不是同一个人,一半平着,一半侧着。我抱着他的上半身转了一下,才让他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处于同一个平面。
“阿楠哥哥,睡得好吗?”我问。
他点点头,“还不错。你呢,阿锦?”
“睡得好极了。”
这是实话,昨天累了一整天,睡得又晚,怎么可能睡得不香?最关键的是,我睡在阿楠哥哥身旁,他平稳的呼吸对我来说,似乎就是最好的安眠药。
我本想再躺下来眯一会儿,结果听见门口电子锁的声音,阿楠哥哥告诉我,是蒋大哥来了。
我看了一眼时间,才六点不到。
“他这几天都来这么早的吗?”我有点惊讶,他这么早来,应该是几点下班呢?
“是啊,蒋大哥很勤快,每天都来得很早。”
我抱着他的胳膊钻进被窝,小声跟他说,“阿楠哥哥,别说我在这儿。”
他挠挠我的脸颊,“阿锦这是不好意思了吗?”
我不置可否。
其实我也不是不好意思,我更想偷偷看看,蒋大哥到底是怎么照顾他的。
我竖着耳朵听着房间外的动静,蒋大哥先去了厨房,然后才走进阿楠哥哥的房间,对他说,“小洛,醒啦!”
“嗯。”阿楠哥哥应了一声。
蒋大哥把轮椅拉到床边,掀开被子,直接把阿楠哥哥抱到了轮椅上,“走吧,去洗漱上厕所。”
重重的被子全部盖在了我身上,看来蒋大哥是真的完全没有看到我。
我还想继续潜伏在被子里,可惜被子里太闷,我不得不探出头来大口大口地呼吸。
然后,我竟然看见阿楠哥哥的腰间被蒋大哥拧了一把!
我严重怀疑我是看错了,所以我不敢说话,又把头钻回被子里。
我把被子留了一条缝,从缝里看着蒋大哥的一举一动。他推着阿楠哥哥进了卫生间,然后转头自己却出来了。他在厨房拿了根油条,三下五除二吃完后,手都没擦,直接又进了卫生间。
“小洛啊,上完没有?跟你说每天少吃点,上个厕所这么费劲。”
阿楠哥哥洗脸的时候,我原以为他会帮一帮阿楠哥哥,谁知道,他只是站在一旁胡说八道,却并不肯帮忙,“小洛啊,你洗脸就洗脸,别把水弄得到处都是!”
刷牙也一样,阿楠哥哥本就拿不稳牙刷,左手更端不了牙杯,他却一股脑把牙杯里接满了水,放在阿楠哥哥左手边,“你自己刷牙吧,我去剥个鸡蛋吃。”
话音刚落,他真的出了卫生间,往厨房走去。
突然,卫生间里传来了打翻水杯的声音,我心里一紧,差点急得冲进卫生间,却看蒋大哥气急败坏地走进卫生间,“你怎么那么笨呢?刚刚还跟你说别把水弄得到处都是,转眼就把水杯洒了!”
“实在对不起,蒋大哥,麻烦你了。”此刻,和那个什么蒋大哥凶巴巴的声音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阿楠哥哥说对不起的声音。
“对不起有什么用?你说你腿坏了,怎么手也不中用?每天不是掉这个,就是掉那个。真是烦死了。”
我真的忍不了这个姓蒋的所说的话了,我不知道这几天他对阿楠哥哥究竟怎么样,至少今天,我亲眼目睹亲耳所闻的,他没一点做得好。
我走出房间,他们俩还在卫生间没出来,我还没走进卫生间,就又听到阿楠哥哥痛苦的呻吟,“蒋大哥,你帮我把腿拿出来,拿出来行不行?”
我一点儿都听不得阿楠哥哥痛苦的声音,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卫生间,映入眼帘的,是阿楠哥哥的轮子朝天的轮椅,和被轮椅压在下面的阿楠哥哥!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我径直跪在他身边,抱起他的身体,“阿楠哥哥?”
“阿锦”他虚弱地喊了我的名字一声,我心疼地握住他的手,告诉他,“我在。”
姓蒋的一见到我,局促地后退一步,“你……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