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危急的时刻越要保持冷静，不放弃希望，绝地翻盘，早已经变成融入霍承玄身体里的本能了。

　　莹莹被震撼了。

　　她忽然意识到：四哥和其他哥哥都不同，他从小便与正常的生活彻底脱节，早已经习惯了和死亡相伴，习惯了战斗和命悬一线的感觉。

　　反倒是霍承玄低头看着莹莹，有些迟疑地问：“你……是人类吧？是真的小孩子吗？还是天山童姥？”

　　“哎？”莹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为什么这么说？我当然是人类！我已经五岁半了！”

　　这种回答……好像的确是小孩子才会有的。

　　霍承玄仔细打量着莹莹，心中有些古怪。

　　霍承玄当然知道，他和别的小孩子都不同。

　　在别的小孩子还在听点鬼故事都会吓得睡不着觉的年纪里，小小的霍承玄已经能拿着桃木剑去诛杀厉鬼了。

　　那桃木剑比霍承玄人还高，腥臭的血淋了霍承玄满身。

　　最初的时候害不害怕已经不记得了，当霍承玄意识到的时候，他就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

　　无论是父亲还是爷爷都只会说：“承玄的天赋举世无双，别的孩子当然比不上你。承玄可是要承担起霍家重担的孩子啊！”

　　可是……

　　霍承玄又低头看了被按在地上的莹莹一眼，心中冒出一个念头。

　　谁说“别的孩子都比不上他”，这不是还有一个吗？

　　这个古怪的小姑娘操控的鬼怪比他要厉害多啦，而且被他掐着脖子压在地上，眼睛里竟然没有一丝畏惧。

　　她不害怕吗？

　　她不怕死吗？

　　因为是四哥所以完全没有危机感的莹莹：“…………？”

　　四哥的眼神好奇怪噢！

　　而霍承玄这么想的，也就这么问出来了：“你到底是谁？你难道不害怕吗？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霍承玄眼中流露出一丝冰冷的杀气。

　　莹莹张了张嘴巴，还没来得及回答，一道黑影猛地从高高的树梢之间飞扑下来。

　　【莹莹，我来救你啦！】

　　霍承玄被突然飞出的乌鸦砸得身体后仰，莹莹抓住时机，骤然发力，一下把霍承玄掀飞出去。

　　等候在旁边的噩梦婆暴怒着出手，千万双手臂合拢，差点把霍承玄挤成肉酱。

　　“噩梦婆，停下！”

　　带着雷霆万钧之力的佛手停在了霍承玄近在咫尺的地方。

　　莹莹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抱住飘到身旁的噩梦婆，一个劲撒娇：“噩梦婆，别伤害他，他不是敌人，他是我的哥哥！”

　　“刚才只是误会啦，误会……咳咳咳。”

　　莹莹的声音还有点沙哑。

　　【女……儿……】

　　噩梦婆死亡凝视着霍承玄，但拗不过莹莹的阻拦，还是缓缓闭上了眼睛，数不尽的佛手收回去。

　　噩梦婆闷闷不乐地抚摸了一下莹莹的小脑袋：【女儿……痛痛……飞。】

　　细碎的白光微微亮起，莹莹感觉一抽一抽疼痛的脑袋好像被温柔的春风吹过，所有的疼痛都被吹走了。

　　莹莹仿佛浸泡在温暖的羊水里，她霎时间头也不晕了，脖子也不通了，又是活蹦乱跳的一小只好莹莹。

　　噩梦婆原地消失不见。

　　徒留莹莹还摸着自己的脑袋，露出一个傻笑：嘿噩梦婆好温柔。莹莹好喜欢噩梦婆噢。

　　【误会？我看不是误会吧？】

　　小灰冷哼一声，他看霍承玄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刻薄道：【你就知道包庇他！】

　　【你把他当哥哥，人家有把你当妹妹吗？】

　　啊！

　　莹莹倒吸一口冷气，慌张地向着霍承玄看去：糟了，她刚才说漏嘴了，现在的霍承玄怎么可能知道他是莹莹的哥哥呢？

　　果然，霍承玄正站在一旁，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着莹莹。

　　只不过霍承玄的关注点和莹莹所想的不同。

　　霍承玄双手抱胸，面色古怪，在莹莹忍不住露出心虚的小表情后，才试探性地缓缓开口：“刚才那只鬼……是你的妈妈？”

　　莹莹：“……啊？”

　　霍承玄也不知道想了什么，带着些许小心和好奇地说道：“节哀……事先声明，我不是人类主义者，不歧视鬼怪。”

　　“我能问一下你是纯种的人类吗？还是人和鬼的混血呢？”

　　莹莹：“……”

　　莹莹：“…………哎哎哎哎？！！！”

　　对噢，霍承玄虽然听不懂小灰说话，但是他能听懂鬼怪说话。所以他亲耳听到了噩梦婆叫莹莹“女儿”。

　　而莹莹没有反驳。

　　想到这里，莹莹瞳孔地震。

　　继“小妖怪妹妹”之后，莹莹光荣地成为了“鬼怪的女儿”。

　　毕竟莹莹和“好朋友们”的连接太紧密了，远超过任何一种御鬼之术。

　　莹莹慌忙给霍承玄解释了一大堆，却无论如何都解释不清：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她到底是谁呢？她为什么会没有身份？

　　霍承玄只“嗯嗯”点头，微笑着说：“你放心，我懂。”

　　你懂什么啦？你才不懂呢！四哥大笨蛋！

　　莹莹在心里愤怒地大喊，但面对霍承玄那吃了秤砣似的心，只能无力地耸拉下小肩膀。

　　呜可怜莹莹，她这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而霍承玄只探究地看着莹莹，他拍去身上的土，问道：“所以，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你为什么要放鬼吓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