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对弈
“闲逛。”钟离粟答道。
见雷舒扬把所有的热情和精力都放到了娄江的水利工程上,钟离粟放心了不少。
“大人,大人,快去看看吧,桥墩那边刚垒起来又塌了。”
督造的官差不认识钟离粟,见雷舒扬在与两个公子说话,连忙来唤他。
“我这就过去。”雷舒扬皱起了眉头。
“是什么要紧事吗?”
督造走后,钟离粟询问道。
“王爷不必忧心,只是出了点小问题,能解决。”
雷舒扬扯了扯嘴角,看得出来,他很忙。
“如此本王就不多叨扰了,有困难可向朝中求助。”
钟离粟告了别,离开西南北上。
他们来西南不是为了公务,不想多叨扰西南三司。
刚刚结束了灾情和大战,西南忙着恢复,恐怕没时间招待他们。
上次闻昱私服来西南,西南布政使史钦宇挨了监察御史狠狠地参了一本,罚了半年的俸禄。
这次让他知道闻昱又来了,一定会哭着喊着将人送回去。
西南多山,山路上并不好走。
总是困在马车里赶路,钟离粟也乏了。
“听闻山上有许多野味,不如我们去猎个一两只,改善一下伙食如何?”
钟离粟掀开马车的帘子,往远处的山上看去。
他倒不是真的想要改善伙食,只是路上憋闷无聊,想着下去找点乐子。
“这一带并不安全,我们带着侍卫不多。”
闻昱将手里的书放在两人面前的矮几上,有些好笑的看着坐立不安的钟离粟。
离开西南不过两天,沿途几乎没有停留,钟离粟就开始发牢骚了。
这人看似沉稳,有时候玩心重的实在厉害。
若两人带着大批兵马,钟离粟一定不会在密林山谷里停留。
现在没什么人,他反而卸了重担,玩心大起。
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安危。
西南多山地,但是并不多山匪。
往来的行人商贾都走官道,官道上随时都会有金羽营的士兵巡逻。
若在金羽营的眼皮子底下劫了人。
第二日,大营开拔,就能平了整个山头。
西南的物资匮乏,山路又不好走,其他地区的商贩本就不愿过来。
若放任山匪泛滥,西南与其他地区通商就更困难了。
西南三司深知这其中的厉害,剿灭山匪尽职尽责。
在这里,基本不会遇到大规模的山匪。
“等出了这谷地,我们就停下来看看。”
闻昱安抚着钟离粟,从置物的箱子里拿出一个白玉的棋盘来。
“既然你觉得无聊,下盘棋如何?”
钟离粟从来没见过闻昱下棋,有些惊讶。
“你还会下棋?”
“以前内务府请过教棋艺的老师。”
闻昱将棋子摆好,随口答道。
黑白两子厮杀最容易暴露一个人的心性。
想要在棋盘上韬光养晦过于耗费心神。
以前闻昱担心被钟离粟看出端倪来,索性不玩,只装作一知半解。
后来时间长了,闻昱就真的不再碰棋子了。
钟离粟的棋艺纯粹是承袭了原主的记忆。
对于下棋这个爱好,钟离粟本人并不感冒。
因着无聊,车里刚好又有棋盘,便与闻昱厮杀一局。
闻昱并没有什么必胜的心思,只因钟离粟这人走一步看三步,太过高瞻远瞩。
他也只能全心全力的对待。
不管钟离粟走哪一步,闻昱都能很快想到应对之法。
两人一个行事谨慎,一个心思缜密,谁也不肯让谁。
拼杀到最后,两人皆是身心俱疲。
通透的白玉棋子落到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闻昱往后一仰,似是松了一口气。
“我输了。”
这一局劳心劳神,钟离粟终于安静了,不再吵着要出去。
闻昱将黑白棋子分开,收进了置物箱子里。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天赋。”
钟离粟感慨道。
他的棋艺是江淮亲自教的,虽不常与人切磋棋艺,底子也在的。
闻昱只是上棋艺课的时候随便听听。
几乎不下棋,就能将钟离粟的棋子逼得不得不全力应对。
对于钟离粟的夸赞,闻昱只当做客气,不敢自满。
钟离粟太过耀眼,无所不能,他必须勤勉,丝毫不懈怠,才不至于被钟离粟甩的太远。
见闻昱又是这副“你夸你的,我不当真”的态度,钟离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你已经做的比大多数人都好了,怎么自己就是不肯承认呢?”
“慢慢来,又没有人跟在屁股后面追你。”
钟离粟伸手捏了捏闻昱脸上的软肉。
“谁让我枕边的人太耀眼,真是皇帝,还要自己的皇后护着,多没出息。”
闻昱说的轻佻。
钟离粟冷哼了一声,“想的挺美。”
闻昱绕过横在两人中间的矮几,欺身将钟离粟逼到角落。
“你想干什么?”
钟离粟似乎是觉得自己不够有气势,直起身子,伸手想把闻昱推开。
闻昱眼疾手快,抓住了钟离粟伸出来的手,两人十指相扣。
都能感受到彼此手心里的热度。
钟离粟瞬间酸软,喉结轻轻的滚动了一下。
“安之,这句话现在说出来太仓促,但是我已经想说很久了。”
闻昱漆黑的眸子盛着无尽的温柔,像一块温润的黑色玉石。
钟离粟莫名奇妙的被吸引,盯着他的眼睛。
“你说。”
不自觉的放轻了声音,带了些溺爱与纵容。
“你答应我进宫,总不能没有个名分。”
闻昱小心的试探着钟离粟的反应。
他不敢说,怕钟离粟不愿意,怕折辱了钟离粟。
怕钟离粟顶不住言官的口诛笔伐。
可他还是想占有他。
想光明正大的站在他的身边。
想与他并肩而立,共同坐拥这天下。
他想放心的把天下的兵权和政权一分为二。
一半握在自己手里,一半交给钟离粟。
互相掣肘,互为盔甲。
钟离粟知道闻昱接下来想说什么。
有种捂住闻昱的嘴,不让他再说下去的窘迫。
又很想听他说完,想他给自己一个承诺。
这种矛盾割裂的感觉生生撕扯着钟离粟,让他期待又抗拒着。
“早说,回去我就明媒正娶,让你嫁进燕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