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其他 剑起青玉案,漫天鱼龙舞

第297章 ——世家大族亦有难

  “孽障,跪下!”

  在下人拿到家法之后,张训一脚将张含金踹倒。

  这位平日里嚣张跋扈的侍郎公子丝毫不敢反抗,只得乖乖跪好。

  “子不教,父之过。”

  “你父亲不在,我这个大伯代替他行事。张含金,你可有不服?!”

  张训的话语回荡在整座大堂中,但是鸦雀无声。

  “侄儿不敢,请伯父教诲。”

  张含金脱掉外裳,在这族里,就算是他那当上户部侍郎的父亲,也大不过这位大伯。他哪里敢有异议……

  “好,还算你有几分悔过之心!”

  “噗!”

  张训手持家法短棍,高高扬起,砸落在张含金背上。响起沉重的闷声。

  “这一棍,打你不知廉耻,与妓女厮混。荒废学业,欺辱同窗,设计赌场构陷他人,你服是不服?!”

  张训拿过那张状纸,罗列着一条条罪状。

  张含金顾不得背上火辣辣的疼痛,咬着牙回道:“侄儿知错。”

  “好,这第二棍。打你符宝八年六月当街纵马,将人踩踏残疾。毫无悔过之心,同年十一月再次策马过街,重伤一人。”

  “你服是不服?”

  张训念出第二条罪状,那根家法也随之落下。

  “侄儿知错……”

  张含金紧握双拳,巨大的疼痛几乎让他无法说话。双目已然充满血丝。

  一众下人更是被吓得战战兢兢,榜上有名的主子小爷们已经双腿发软。

  连侍郎嫡子都被打成这般模样,更别说他们这些旁系或者庶子了……

  “看什么看,榜上有名之人,全都自己站出来,跪好!”

  张训看到他们这般不争气模样,伸出手指大喝。原本高高在上的好几名贵公子,纷纷低着头来到张含金身旁跪地俯首。

  “符宝十年五月,张含殊以十两银子,强买佃户民女……”

  “符宝七年正月,张含召抢占他人田地,以三百两买下两进大宅。苦主伸冤被打断双腿……”

  每每念出一条罪状,张训只觉得双眼发昏。

  那根代表着张家家法的棍子也在不停落下,念到最后。场上跪着之人仍有部分,张训已经不再念了。一棍棍如同雷霆一般击打着这些个蒙阴作威的后辈……

  “圣贤书上是这么教你们的吗?礼义廉耻,是我们张家没有吗?”

  “张家的脸,都给你们丢尽了。”

  直到所有公子哥全都倒下之后,被气得浑身发抖的张训这才将那根家法丢下。

  他来到代表着家主之位的那张檀椅上闭目养神,回想着这些年来自己所做的一切。

  刚刚场下,被他斥打的足足有张家半数子弟。唯一让他欣慰的,只有张含玉那群人……

  若是一些小打小闹,失去钱财也就罢了。他们张家还是张家。

  现如今,不仅要对玉怜生低眉俯首。被绑上玉家这条船,当了玉家父子的狗。

  更重要的是,这些后辈不仅不会反省自身,还只会先行责怪他人。

  若是自身刚正不阿,又哪里会有这么多条把柄被人抓住……

  二弟张赤在朝堂之上已经足够辛苦,京城里的尔虞我诈更是不知道比这扬州诡谲多少。

  别看他是高高在上的户部侍郎,若是真有那天,人头落地也就是那位皇帝陛下一句话的事情。

  他们兄弟二人,用尽一生来操持这个家庭。

  怎么比上一辈还不如。

  上一辈他们的父亲,为什么能教出他们兄弟这般上进之人。

  反倒是他们兄弟俩,生出这么些个孽障……

  张训想不明白,他觉得一代比一代更好才是啊……

  “父亲……这背主恶奴,该如何处置?”

  张含玉的声音打断了张训的思绪,张训睁开双眼。

  这位家主大人缓缓开口:“这些东西,都是玉怜生添上去的。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别找什么替罪羊帮这群畜生分担骂名了,尉家兄妹是忠心的。”

  尉恩听闻此话,虎目含泪。

  “家主,多谢家主明鉴……”

  魁梧汉子不停跪地磕头,热泪已从眼眶流出……

  他觉得此刻就算死了,也是值得。他无愧父亲,无愧张家……

  “但是尉灵失职,招惹来酆都贼人,导致张家损失惨重。此番大过,罪无可赦。”

  “念在你们兄妹二人效忠多年的份上,尉灵以张家义女的身份下葬。东城酒楼生意,全都由尉恩管理。”

  张训看着堂下的兄妹二人,他又何尝不知道他们忠心。

  可是赏罚总要分明,下面人日后才会小心。

  此番捅了天大娄子,竟然只是因为一个小小鸨母,不小心招了个贼人进来。

  便将他们张家拉入泥潭,迫不得已成为玉怜生的鹰犬。

  何其唏嘘也……

  张训想不到什么形容词,只是突然觉得想笑。

  真的很想笑……

  笑的是他们兄弟二人苦心经营多年,但张家还是任人揉捏。笑的是他继任家主之后,以严苛治家。但是竟然不如他父亲那般放任不管……

  张训有些害怕,害怕张赤得知此事之后。认为自己是故意骄纵张含金,把他养成了废人。让他没有与张含玉争夺家主位置的资格……

  毕竟他们兄弟二人多年未见,他不知道这个弟弟,在经历这么多年官场之后会不会变得多疑敏感……

  他好难,他们的父亲已经去世,他上无依靠之人。

  他遇到不懂的事情,他不知道该问谁,反倒是一大家子,个个都得来问他……

  他有些佩服,他的父亲是怎么将一个偌大家族治理得井井有条的呢?

  他自认比父亲优秀,但是为什么差了这么多。

  张训苦笑一声,或许父亲在世之时,也是这般看起来风光,实则有苦难言吧……

  还有这个玉怜生,世人都说他莽夫愚笨。

  但是一个大家子弟的见识和手段,又怎么是那些尘埃里的泥腿子,或者涉世未深的公子小姐想象得到的……

  他们只会看到丑恶愚蠢的一面,然后大肆宣扬。在闲暇时愚弄嘲笑。

  只有他们这些真正的掌权之人才明白……

  玉昭能做到锦州大总管,屹立不倒多年。究竟是多么难的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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