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入诡异学堂
诡境中,宋辞晚面露羞愧,发挥出了毕生演技。
她的心脏却是扑通扑通跳着,不知道自己的应对究竟是否恰当,紧张的情绪在无形中蔓延。
说实话,打从修行起,宋辞晚就基本上没有过情绪如此不稳之时。这种感觉其实并不好,它一方面是新奇的,可另一方面,它更显得诡异而失控。
数息之后,宋辞晚对面的孩童微昂下巴,从鼻腔里嗯了一声道:“五十二啊,虽不算十分年轻,但也正是该读书的好时候!你说家里没人了,那你原先可是住在山那边西园村?”
“听说西园村遭了山洪,倒也是可怜见的……”
孩童自顾自说了一通,三言两语就将宋辞晚的来历定好了,然后他道:“你如今既是该读书的年纪,那便到老夫的学堂来读书罢!”
“圣人教谕,有教无类。你这般年纪成了孤儿,既叫老夫遇见了,便没有不管之理。”
“也是你的幸运,行了,你去队伍后方候着,与你的师兄师姐们一起,跟随老夫游学诵读。”
说完,孩童微微偏头,示意宋辞晚跟到队伍后方去。
宋辞晚连忙向孩童躬身道谢,紧接着飞快走到队伍最后头,规规矩矩排好位置。
她初来乍到,完全摸不清这个诡境的情况,再加上自身修为被锁,一时间真是要多老实有多老实。
孩童看她表情恭敬,神态诚恳,当下暗暗点头。
远方,渔夫还在放歌,孩童面露微笑,背着手沿着这边一条蜿蜒的土路,带着他的学生们便继续向前走。
一边走他一边说:“今冬天色实美,合该背诵先贤诗词,谢云祥,你来,便以渔歌为题,先背一首。”
谢云祥!
宋辞晚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心下又是一惊。
她目光微动,只见那前方队伍中走出一名弯腰弓背,白发苍苍的老者。
这人比起宋辞晚还要显老许多,只见他面皮松弛,齿摇发落,布满皱纹的脸颊上甚至还生着星星点点的老人斑。
要不是孩童称呼他为“谢云祥”,宋辞晚仔细观察后,又发现此人的五官果然便是谢云祥的模样,她只怕是根本就没有办法认出这一位竟会是她认识的那个世家子谢云祥!
谢云祥也变老了,这模样,说他如今是凡人的八十岁都毫无问题!
谢云祥同样并没有认出“辛免”,他只是弓着腰,恭恭敬敬地对着前方的孩童拱手,然后朗朗背诵道:“回夫子,学生背诵一首渔歌。”
“自得元无趣,悠然与世忘。一声来欸乃,孤棹在沧浪。云断暮空碧,江清秋思长。欲将湘笛和,无调入宫商!”
他背得顺畅,前方的孩童便拍手抚掌,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孺子可教。谢云祥你进步不少,当赏!”
赏字说完,孩童将手一挥。
只见一团蒙蒙绿光在孩童手掌间拂过,片刻落入谢云祥身体之中。
数息之后,谢云祥原本屈得厉害的腰背忽然微微一直。
是的,他的腰背挺直了不少!
这种挺直并非是他主观上做了“挺直”这样的动作,而竟是因为随着这绿光的注入,谢云祥的身体明显变好了。
从齿摇发落,白发苍苍,满脸老人斑,到斑点变少,头发转乌虽然转得并不多,但也能够明显看出来,谢云祥在这一瞬间似乎是年轻了十岁左右。
这是何等神技!
队伍中,其余白发学子们纷纷红了眼。
人人目光灼热看向前方的孩童,一个个简直恨不得当场背诵无数首渔歌,以获得夫子的奖励!
孩童治学却显然十分严格,他不主动点名的话,其余白发学生们即便再想表现,也并无人敢主动站出来。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些人根本就背不出诗,他们还要庆幸孩童并未点中自己。
前方,孩童收回了手指,他又背负起双手,继续老气横秋地向前方走去。
走着走着,前方的道路上忽然窜出一只扑扇翅膀的大白鹅!
“咕咕咕!”白鹅欢畅地叫着,一边叫,一边伸着扁扁的嘴巴,一点一点地满地乱啄。
宋辞晚顿时心生古怪,白鹅身影出现的那一瞬间,她几乎疑心看到了自家的大白鹅。
当然,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并不是她的大白。
大白还躺在她的灵兽袋里,好生休养着呢。
眼前这一只,似是白鹅,可它一边“咕咕”叫着,一边满地乱啄,真可谓面貌是鹅,可行为上,却居然像是一只鸡!
而孩童指着前方的鹅,口中则道:“诸位请看,这鸡如何?”
白发学生们没有谁主动答话,大家只是立刻纷纷看向那只“鸡”。
指鹅为鸡,却无人反驳。
孩童脸上噙着笑,道:“这第二题,大家便对鸡背诗,如何?”
他出的题其实都很简单,毕竟他只叫大家对着鸡背诗,又没叫人作诗。
要说作诗,这个不见得人人都能做,但如果只是背诗,还能有人不会吗?
不,还真有人不会!
毕竟这一批人,可不见得个个都是读书人。
其中有些修仙者还稍微好些,比如谢云祥之流,出身世家,总要多读些书。
可还有不读书的,又或者说,虽然读书,但却并不涉猎读诗的那种……武者当中,这类人是占多数的。
尤其有些武者出身底层,他们就更没有读诗的条件了。
孩童带着笑,手指一动一动,忽地向着队伍后段的某人一指。
“张佑,你出来。”
名叫张佑的白发学子当下身躯一颤,他站在队伍的后段,脸上露出了惊恐与犹豫。
孩童顿时眉头一皱,沉声说:“怎么?张佑,只是一首与鸡有关的诗,你都背不出来么?”
张佑牙齿打颤,犹豫半晌,忽然一咬牙,低下头道:“回夫子,学生……学生末进,实在力有不逮,请夫子责罚!”
他居然老实承认了自己不行,孩童皱着的眉头便微微松开了。
但他的脸色还是有些不虞道:“你也太过松懈了,不过念在你勇于承认过失,便罚你回去学堂以后,今夜抄诗百遍!”
说着,他的手又向着更后方一指,便指到了宋辞晚身上,道:“新来的学子,你姓甚名谁,可能背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