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 修金丹,师夷长技以制夷!
“修金丹!”
章氏老祖扇动骨翅呐喊。
他蛊惑宋辞晚道:“唯有修金丹,方才是此世唯一出路!”
“灵气潮汐已然生发,待到天地灵气浓度臻至巅峰,天外壁垒被打破,古神虫族必然要再度降临九州!到那时,九州境内至高只有真仙武圣与普通妖圣,妖族古圣不出,谁又能抵抗得了虫族圣神?”
“唯有修金丹!师夷长技以制夷,方为救世之道,亦为自救之道!”
章氏老祖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昂,到后来,完全就是在对天怒吼:“我不是虫奴!我能战胜它!取其血肉精魄,夺其道理奥义,化虫神为我用,我为天道,我为恒久,我……啊!”
他呐喊着,忽然痛叫一声。
呐喊声犹然在天地间回荡,一字一句,气魄昂然,每一道声响都蕴含着震人心魄的强大力量。
这种力量,足够使人从心底里生出动容,令人不由自主便倾听他的呐喊,认同他的意志。
也就是宋辞晚的道心足够坚定,这才没有直接被他蛊惑到。
但即便如此,有那么一瞬间,宋辞晚的心中竟也闪过这样的念头:师夷长技以制夷,他没有错,只是我不能学他!
然而,章氏老祖真的没有错吗?
只见在那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之下,无数细小的甲壳鳞片,忽然就如雨后春笋般,密密麻麻地从章氏老祖脸上脖颈上手背上总之是一切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钻出。
至于被他衣裳遮盖的大面积皮肤,只看他衣裳下面那一片片波浪般的拱起,便可以想见,这种鳞片状甲壳的生长,分明是全身性的!
他自以为可以压制住体内虫族的寄生,然而与虎谋皮,便相当于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将自己悬在钢丝之上,他真的可以永远占据上风吗?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此消彼长,此刻,他的身体进一步变异,就可想而知他体内虫族的反抗有多么强烈。
变异发生得极快,电光火石间,章氏老祖一边痛呼,却是一边奋力将右手抬起,然后,他艰难地,对着自己的胸膛书写了一个“污”字!
旁观这一幕的宋辞晚睁开了自己的神明之眼,凝心动念,仔细探查此时此刻章氏老祖身体里的一切微妙变化。
她有些震惊地发现,章氏老祖真是个不世出的天才。
古神虫族寄居人体,以金丹为表象吞吸人身一切能量,逐渐化人为虫,这个过程几乎很难逆转,若要强行剥离,条件也很苛刻。
比如杜星横曾经修金丹,她剥离虫卵的代价就是丹田尽毁。
但她能够以丹田毁灭为代价来剥离虫卵,主要却还是因为她的金丹境界本来就不高,体内虫卵并未孵化,这才使得她的剥离有了成功的可能。
而如果是已经孵化的那种,在宋辞晚的概念里,那就是没救了。
可是章氏老祖却不然,他也领悟了华夏字诀,而后,他以华夏字诀为基准,在自己的身体里镇压虫族,又以华夏字诀为脉络,倒转吸取体内虫族的精华能量。
宋辞晚分明看到,他的经络虬结扭曲,乍看去也似乎是由数个华夏字诀组成
神明之眼的透视能力毕竟还有些不够,宋辞晚立刻起手画符,她画了一个巨大的观病符,在章氏老祖书写字诀镇压体内虫族时,将观病符轻轻一推。
章氏老祖下意识地骨翅一扇,闪身躲开。宋辞晚的观病符却俨然是拥有自动追击的能力,只见白芒一转,空间跳转,最后,这白芒还是落到了章氏老祖的身上。
他全身上下,一切经络窍穴便都显露在宋辞晚的眼前。
使宋辞晚清晰看到了,在章氏老祖的丹田中,果然生长着一只巨虫。
那巨虫似虚似实,浑身触须,头身狰狞。
其躯干之上,遍布无数冰冷复眼,宋辞晚透过观病符只是看了一眼,便仿佛是隔空与这巨虫对视了。
顿时,一股混乱扭曲痛苦愤怒的意念便直直冲入了宋辞晚的心魂之中!
宋辞晚怒叱一声,舌战春雷:“去!”
一抬手,她也写出一个华夏字诀:乱。
啊啊啊
这个从虫族经络中摹写下来的文字使得巨虫无声嘶鸣,仰头怒叫。
它在章氏老祖的身体里翻江倒海,啸叫挣扎。
但章氏老祖得了宋辞晚的助力,却是大喜过望,立时乘胜追击。
他又接连在自己的胸口写下了“海”“渊”二字。
他的丹田便仿佛是化作了一口无底深渊,深渊中海浪呼啸,化作一条条巨浪狂鞭,开始对着那丹田中的巨虫抽打鞭笞。
巨虫一边惨叫,又一边将更多的触手挤出丹田,向着章氏老祖全身经络侵袭。
宋辞晚看清了双方的争斗,也终于看清了章氏老祖的经络在虬结中组成了几个文字。
这些文字从头颅往下,分别是“人”“秘”“藏”三字。
“人”字对应头颅!
那是宋辞晚亦未曾领悟的文字
宋辞晚自然不是不认得这个“人”字,她一直都认得,也曾多次尝试摹写,只是也不知为何,此前却一直都写不出来。
她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看到“人”字,那还是灵界秘境在平澜城初现那一次,其中一道秘境光门上,“人”字高挂。算起来,至今也有十一年了。
可是这么久,宋辞晚都写不出这个“人”字。
每每尝试书写,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滞涩感在阻碍着她领悟这个字诀。
直到此刻,在章氏老祖头颅经络中看到这个人字,她才忽然从心底里油然而生一种说不出的透彻感。
她不是人吗?
她是!
她从心底里怀疑过自己不是人吗?
她没有!
她从来坚定认同自己的种族,未有一丝一毫怀疑!
哪怕是长生,她要做的也是长生之人,而非长生之仙。
既如此,她为何却始终领悟不了这个“人”字?
是因为九州道尽,“人”字被压制?
而在滁州,却不必有此困扰。
滁州小世界,虫族的压制力量并未延伸至此。
章氏老祖在滁州无法突破,却非是因为滁州的道也被吞了,而是因为滁州小世界,道途本就不完善。
宋辞晚在一瞬间福至心灵,她胸怀中激荡起了一股为人的自豪感,认同感,她抬手,对着下方章氏老祖的头颅书写了一个“人”字。
既然章氏老祖口口声声只说要以人吞虫,那便试试助他一臂之力,看“人”是否当真可以吞虫?
宋辞晚虽不认同他的道,却只觉此人果然是在开辟一条前无古人的道路,如此惊天之奇想,举世之逆举,又岂能不亲眼见证一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