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青灯紧盯着陆奇年的眼,“我想除去她。”
陆奇年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她不会阻碍四国统一。”
闻青灯冷笑一声“你怎的如此信她?你被她欺瞒的还少么?”
陆奇年顿了顿,斟酌着措辞“兄长在意的是四国统一,还是在意谁来四国统一?”
闻青灯眯了眯眼“你也与闻钊宋辞一样,动摇了?想拥立明负雪为天下之主?”
“并非如此,我只是觉得,结果是一致的便好,过程并不重要。一切还是听兄长的。”
“我隶元上府怎能永远屈居他人之下。这天下之主,只能由我隶元上府的儿郞来延续。”闻青灯有些沉不住气了。
“哦?兄长的意思,如果将来兄长荣登高位,只要是我隶元上府的儿郎,其他的姓氏也可以继承大统?”
闻青灯怔了一瞬,“有何不可?”
“如此甚好。”陆奇年笑了笑,“只是现在还不宜去动明负雪,否则以北阴现在的实力,恐怕更无法掌控。明展眉当年受世家所制,如今可没有人能制得住她,明展眉与明负雪不同,她可没有统一的觉悟,而且以她的脾气,只怕将会战事不止,有违兄长的初衷。”
闻青灯走的时候转身面目便阴沉了下来。
如今步若鸿震怒,闻青灯将地上的折子捡了起来,思索了片刻进言道“要不换一个主将试试?”
步若鸿眼风扫了过来,“你是在质疑孤的王叔无能?”
闻青灯心中一紧,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他怎么能忘了,步若鸿此人极为护短,他如何去骂都可以,外人却不行。
步镇北他也姓步……
“臣并非此意,只是将领之间各有所长,此矛不能破此盾,他矛或许可以。”
步若鸿收回视线,按了按眉心,“再过些时日再看。”他说完,将步镇北的折子压在一边不作理会。
闻青灯心中腹诽,这简单的一句‘再过些时日’,也不知要搭多少钱填多少将士的命进去。
只是仅过去短短一个月,前方战报轰动朝野,征北的三十万大军还余十九万人,其中逃兵就占近四万人,若非步镇北增加了惩罚力度,要祸及家属,只怕逃得更多。
步镇北共进了两道折子,第一道请旨调拨或增添投石机车弩等攻城器械共计二百余台,其中仅投石机便索要一百二十余台,而且还要增兵十万;第二道则是请旨由西关出兵征讨北阴南关,用以分散北阴的物资武器弹药等。
他实在没辙了,连挖地道这种法子都试过,奈何挖浅了随便一炮或一雷就坍塌了,挖深了又全是岩石,根本挖不动。
火攻全是冰,水攻地势不行……
想改道攻占其他的关卡,就要花时间重新趟雷区,北阴物资武器的转移速度永远比他们前进的速度要快。
既然步若鸿对他议和的折子置之不理,他就只能要器械,要人。
令朝臣觉得匪夷所思的是,当年攻打富庶的南奏也不过动用了三十五万人,而且还是兵分两路,配备的是相差无几的器械数量。
这次面对的却是以贫穷着称的北阴……未到三个月,竟折扣了十一万人,器械几近全毁……
许多朝臣满是疑惑“何故有如此多的逃兵?”
“怎会消耗如此多的器械?”
“那北阴短短时日里怎会有如此多的储备?”
“怎就需要动用二百多台器械?这是要将北阴城关夷为平地么?”
如此……如此……
步若鸿端坐高台之上,看不出表情,但实则内心如猛火燎原。
去他吗的如此。
他压抑着缓缓开了口“诸位可有应对之策?”
首先站出来的是统领诸军的太尉,“整个东彦军中投石机也不过三百数,北军一次索要一百余,无法从一处获取,调拨不如现做。而且之前先后增兵十三万,尽皆出自州郡,州郡所剩不多,不宜再动,若再要增兵十万,那就只能动用京师了。”
治粟内史,也就是潜伏在北阴的陈泊简之父陈泰安立即出列道“国库因与南奏之战本就损耗颇多,这次攻北更是耗资巨大,且我东彦不及北边寒冷,所有增兵将士的冬袄都需另置,既然器械有现成可用,就不宜再增添额外开支。”
众臣七嘴八舌的争执,不乏有人劝和,认为此战本就不是必须。
步若鸿静静的听着,脸色却越来越沉,所有人都在分析这不该那不能……却无一人拿出有用的应对之策。
分析来分析去,到最后,都隐隐有这场战事除了劳民伤财,没有半分益处的意思。
最初,他们可不是这么说的,听闻明展眉嚣张至极时,个个都义愤填膺,觉得明展眉狂妄,该吃些教训。
如今,吃了败仗,风向就变了,个个都通情达理起来,觉得明展眉拒绝也情有可原,毕竟当初提的要求属实过份了些。
提出过份要求的步若鸿猛的一拍扶手,噌的从王座上站了起来,冷冷的扫视了一圈下面的群臣,然后拂袖而去。
……
议事堂内,众将领制定了下一步作战策略后,都齐齐向许淳义使眼色,许淳义瞄向何不惑,何不惑只装作没看见。
许淳义只好望向傅雪,傅雪挑了挑眉“有话就说。”
许淳义抿了抿唇,“那牢中之人是……”
傅雪不再隐瞒,干脆道“如你们所想,他是封家人,封家嫡长子,封夜行。也是东彦四处通缉的前凌云卫镇抚使卫子卿。”
众将虽然有些吃惊,但也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唯独许淳义睁大眼睛“那上次那个?”
傅雪沉默了半晌“那人啊,一个非死不可的人,不值一提。”
许淳义隐隐有些怀疑,他想起东彦因丢了一人,便借机提出要北阴大开国门,迎东彦军入境的蛮横条件。
而丢的那个人便是东彦的自在王步天行。
但其实只要稍微聪明一些的,便会知道东彦只不过是找了一个借口,其目的还是为了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