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问心的人就抓住这个空档仔细辨认了一会，虽然有些距离，但那轮廓胡须之类，与柳千重无异。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那运尸体的板车行走到封问心某个手下的藏身之处附近，颠了一下，将那布抖了开来，露出了柳千重那张毫无生机的脸。
叫那人在运尸人的火把下看了个清楚。
几名锦衣卫连夜将尸体运出了城，封问心的人远远跟到城门处，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们太过鬼祟，被城守拦住盘问了许久，他们又不能暴露身份，怕日后引来麻烦，待放行后，早就不见了那些锦衣卫的身影。
封问心收到消息时，已是早朝之后了，他恍然大悟，难怪今日早朝没有看到任观言。
难怪明展眉的目光那么阴鸷，总是在他的身上打转。
‘二公主’的脸色也不是一般的难看，不知道什么毛病，一直拿着个帕子擦手。
原来是重要的证人死了，就是不知柳千重在这一段时日里都招供了些什么？攀扯了谁？
不过看明展眉与‘二公主’的模样，招的应该不多。
封问心的手下问道“我们与那人约好事成之后交付余下的银两，要不要除去他。”
封问心眉心微拧“让这人投效于我，替我在锦衣卫中打探消息，如若不能，再想法子处理了。”
……
宋辞揣着十万两巨款来向傅雪复命时，傅雪还在跟手较劲，洗了擦，擦了洗。
黎红蝉不耐烦了，挽了个剑花“你既然这般嫌弃，不如我现在就帮你将手上的皮剥了。”
傅雪忍了忍，没忍住“你这个毒妇！”骂完还不解气，把黎红蝉的袖子拽过来继续擦手。
她第一次给死人化妆，难免有些心理不适应，总觉得手上还有那种冰凉凉的触感和一股尸气。
柳千重被关回了瑶华宫的暗牢里，继续书写他历年来的罪状，他是被扮作御医的模样带回来的，而原来的‘御医’则扮成了锦衣卫。
那个被埋在城郊的尸体，是一个从廷尉署下级衙门选出来与柳千重身形接近的死刑犯。
运尸的时候，锦衣卫凭着身份对城守说后面的人很可疑，好像是在跟着他们，那些城守就会尽心尽力的查那些跟踪者的身份，替他们拖延时间。
否则让他们跟到了埋尸地，把尸体刨出来就容易露了馅。
傅雪与黎红蝉打闹了一会，看到宋辞来了才消停，傅雪问道“他们是要继续收买你，还是要杀人灭口？”
宋辞挠了挠脑袋，完全没有了在外那凶狠的狼崽子样“我跟他们说我要考虑一番，所以来问问您，我是继续被收买，还是让他们灭口？”
傅雪来回踱了两步，像在自言自语“封问心应该活不长了吧，封问心一死，柳氏再一出事，到时鸡飞狗跳，封应时无官无职控不住局面，封至北十之八九要回来，若是有人能趁此混到他的身边……”
她一锤定音“叫他们收买。”
说完还抬手拍拍宋辞的肩“好好表现，将来当将军。”
宋辞愕然，突然兴奋的结巴了起来“您，您说真真的？”
他虽然是个江湖人，但那种让人热血沸腾的豪情壮志只有征战沙场才能感受。
傅雪一怔，转头对黎红蝉道“我是不是该给锦衣卫聘请些先生，教他们兵法谋略？”她不等黎红蝉回答，一拍大腿“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黎红蝉这才道“随你，我们挑来的人，都是些有血性的，值得栽培。”
宋辞将怀里的十万两银票拿了出来呈给傅雪。
傅雪打趣道“我可不要你的钱，这是你的出场费。”
宋辞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傅雪赞赏的点点头“你有这想法是好的，那就自己留个大头，分一些给那些替你配戏的兄弟便是。”
宋辞想了想，掏出五万两银票放在桌上，一跃跑了。
傅雪高声骂道“会轻功了不起啊。”
黎红蝉“嗯”了一声。
傅雪翻了个白眼“显得你了。”
她次日便尾随明展眉进了书房，说要给锦衣卫寻些先生，问明展眉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明展眉失笑，这年头的能讲兵法谋略的能人教的都是王孙贵族，谁会去教一群侍卫？
傅雪不满的很“所以说，这就是弊端，教育之路任重而道远，人人都该有得到平等教育的机会”她挥了挥拳头“我们要打响改革第一炮！”
明展眉摇了摇头“孤与你推荐一人，你不如去问问他，他兴许有合适的人选。”
傅雪忙给明展眉揉肩“谁啊？”
“御史大夫，郑泽生。”
傅雪蹙起了眉“这老头是一根墙头草，怎会帮我？”
明展眉哼笑一声“他的确是根墙头草，但他在你失势之时，不会伸手拉你一把，却也不会落井下石，你若有能耐，他便会拥戴你，成为你最好的帮手，你若无能耐，他就会明哲保身与你划清界限。他既不是大忠，却也非大奸，能不能用，要看你的分量。”
傅雪一琢磨，这不跟她差不多么……什么都是保命要紧“听您这么一说，此人倒是合我胃口。”
明展眉拍拍她放在肩头的手“此人有大才，也识得许多能人，你若需要先生，不如让他帮你引荐。”
傅雪思忖了片刻“那我倒是要大张旗鼓的去拜访郑大人了。”
明展眉猜测道“你想将他推出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可他这人滑不溜手，怕是不那么容易被你架上高台。”
傅雪摇了摇头“并不单单是为了这样。”
明展眉虽然不是很明白她的想法，但还是说道“你要觉得时机合适，那就这样。”
傅雪笑了起来“我倒不是觉得时机合适，只是觉得这墙头草，不把他放在险地露露脸，尝尝担惊受怕的滋味，都对不起他这么多年碌碌无为。”
若是等封问心死了，郑泽生没有了威胁，哪还起得到这种效果，只怕这老东西一家独大，要跟她们拿乔。
明展眉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