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情潮翻涌,即便是被芳官打断,此时……也仍未完全冷静下来。
他喘了一口粗气。
觉得又渴又热。
但只是近乎乞求的望着傅雪,像在望梅止渴。
临近圣京,焦躁的又何止傅雪一人。
傅雪抚着胸口,淡声道“滚!”
席暮长这才又陡然想起她心悸的毛病,他哑着嗓子“我这就滚,你不要动怒。”
芳官将他送出去,这才又关上门,将那瓶解药拿了出来,傅雪将瓶塞打开瞧了瞧,里面就一颗白色的药丸子。
既不是粉末也不是水,往哪里都没法掺。
傅雪瞪着眼喃喃“这要怎么让明雪颜服下?”
芳官也盯着那药,用手比了个掐的动作“硬塞!”
傅雪默了一会,赞成道“好主意。”是她想复杂了。
两人谁也没提席暮长。
……
卫子卿刚回到自在王府,便被人领到庭院见步天行。
庭院一棵巨大的花树下有把交椅式躺椅,步天行便窝在里面,阳光穿过枝叶的缝隙斑驳的照在他的脸上。
一名婢子立在身后给他揉肩,一名婢子在为他捶腿。
四周散立着几名凌云卫,瞧见卫子卿时,微躬身行了礼。
卫子卿单膝跪在地上,步天行却未叫他起身,连眼睛都未睁开“明负雪的病情如何?”
卫子卿谨慎回道“时常乏力精神不济瞧着不大好。”
步天行睁开眼,声音寒凉“你们就是这么替本王照顾的人么?”
卫子卿沉声道“卑职知罪。”
步天行半晌没有出声,压着眉眼直勾勾的盯着卫子卿,而卫子卿一直未曾抬头,却感觉像有柄剑正怼在眉心。
过了许久才又传来步天行的声音“还有几日到达?”
“目前正在白石城中休整,最多不过五日。”
“五日,”步天行嗤了一声“可真够慢的。”
他顿了顿又道“你可知本王为何召你回来?”
卫子卿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卑职不知。”
步天行缓缓道“本王要你去一趟北阴。”
卫子卿有一瞬凝滞。
他确实要回一趟北阴,但这瞌睡就有人递枕头的情况很不真实。
让他一度怀疑这是步天行的试探。
步天行久久听不到回音,稍抬起了下颌“嗯?你不愿意?”
卫子卿不敢抬头“卑职为王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是不知……去北阴所为何事?”
步天行挥退众人,这才道“本王一直听闻,北阴王室有避子秘药。”
卫子卿心头一紧。
步天行喝了一口茶又道“王妃嫁过来这些时日,也该给本王生个孩子了。”他不说明雪颜服了药,毕竟明雪颜不肯给他诞下子嗣并不是脸上有光的事,但该懂得都懂。
“王妃欲托人取解药,此事事关北阴秘辛与本王颜面,有些凶险,需要一个武功高强又信得过的人去北阴送信并将药拿回来。本王与王妃思来想去,子卿最是合适。”
卫子卿这一瞬竟觉得真是天助他。
不对,是明雪颜助他。
当初步天行因明负雪三番四次欲加害明雪颜,曾命卫子卿领人近身保护明雪颜安危,如今明雪颜选择卫子卿信任卫子卿的作态也不显得突兀。
明雪颜有不得不选他的理由,毕竟明雪颜没有这个本事拿到解药,而他封夜行可以。
只是,步天行为何也会选他?
而明雪颜竟然愿意给步天行生孩子这件事,在卫子卿心中掀起的波澜还不如刚刚步天行要他去北阴的冲击大。
他抱拳道“但凭王爷吩咐。”
步天行又阖上眼“至于信件及送信给谁,当如何取药,你自去问王妃,她思虑周全。”
卫子卿躬身退下,就见暗香正等在垂花门处,显然是一听他回来了,便在此等候。
卫子卿没有出声,跟着暗香往后院去,途经正房,却发现紧挨着正房的一间房间,窗子与门上竟然都镶着铁栏杆,绕着锁链。
卫子卿很有些吃惊。
他去接应明负雪时,步天行确实招了匠人入府,他以为是做些装饰,如今看来,分明是打造了一处囚笼。
他顿住脚步,脚尖便向着那房间去了,可门窗关得严实,除了那森冷粗壮的铁栏杆,他什么也没看到。
暗香跟在他身后,语气不屑“这是用来关明负雪那狐媚子的。”
卫子卿猛的回头“住口!你什么身份,敢口不择言?”
暗香吓了一跳,看了看卫子卿那张铁青的脸,张了张嘴不敢说话。
卫子卿又回头瞧了一眼那房间,他问道“这屋子里有什么?”
暗香垂下头,似有些羞耻,支支吾吾的“就就……锁链……还有还有,一些……刑具。”
卫子卿眼神一黯,不再停留。
暗香仍有些愤愤“王爷也真是的,这样的屋子也叫我们公主试住,锁了她好些时日,我们公主又做错了什么,要受这般罪。”
她只知明雪颜被锁在房中,却不知明雪颜被如何折磨,明雪颜把颜面看得极重,自不会叫旁人看见她被那般对待的模样。
暗香本意是想卫子卿多心疼心疼她的主子,却不料卫子卿想起明负雪那张苍白的脸,心里不舒服起来。
暗香将他领至后院的鲤池,便退到廊桥边守着,她不能离得太远,以免他二人相处叫人生疑。
明雪颜正站在鲤池的廊桥上,四面水波荡漾,周围一览无余,是个讲私密话的好地方。
明雪颜听见脚步声,回眸望来,一双翦水秋瞳,盈盈含波,美得很。
卫子卿有一瞬间恍惚,他有多久没想起这副曾令他如痴如狂的倾城色了。
他甩了甩头,再度抬眼望去,明雪颜有些怀疑的望着他“你怎么了?”
眼神最是骗不了人,久别重逢,该有的爱意热烈,她统统没瞧见。
她的心瞬间就沉了下去。
卫子卿默了默,面无表情道“没怎么。王爷说你托人取避承丹的解药。”
明雪颜脸色猛的沉了下来“你为何不问我为何取药?”
卫子卿木着脸“那你为何取药?”他有些不耐,这药还能有别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