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因为整理时间线的缘故,从221章再次进行了大改,现在的时间线才是对上的,建议从221章重新看一遍。)
待到数千夜摩卫及刑部差役将封至北封应时与柳千重押出王城时,沿途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百姓。
夜摩卫们手持盾牌,警戒拉到最高。
而锦衣卫全部着便服隐藏在人群之中。
为防止暴动,官员们不得不时时喊话“不许靠近!不许抛物!……”
但不知是谁起了头“杀了他们!杀了狗官!”
慢慢声震云霄!
所有百姓像潮汛一般随着游行队伍前进,一直跟到刑场,官员开始当众宣读供词及判决,但由于罪行太多,还未念到判决,群众的忍耐就已经达到了极限。
数不清的碎石瓦砾被掷向了那跪在中间高台的三人,三人避无可避,尚未行刑便已头破血流。
念着供词的官员不得不一退再退。
夜摩卫举着盾牌将人群拦在圈外,但并没有阻止众人的泄愤之举。
“狗官该死”的呼声彻底掩盖了官员宣读供词的声音。
柳千重直接被砸晕了过去,而封应时涕泗横流,封至北的眼睛已经被血糊住了,他却仍睁着双眼四下巡睃,最后定格在人群中三个蒙面的女子身上。
封至北张开嘴,里面的舌头已缺了半截,他似使了浑身的力气,大声又含混的喊道“明负雪!”
但他的声音被淹没在喧嚣里。
紧接着他被黎红蝉的一块石头砸进了嘴里,满嘴的鲜血。
傅雪静静的看着他狼狈的躬着腰,一口一口往外吐着血沫。
她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她对身边的黎红蝉与芳官说“我们走吧,没什么可看的。”
她又不甘心的四处张望了一圈才离去,心道,就这种群情激愤的时刻,傻子才会来劫法场吧?
……
东彦来使没想到来一趟北阴,居然还能碰到这种大事。
看够了热闹这才起程离开北阴。
而北阴解决了封家,似乎一切都走上了正轨,也大概是杀鸡儆了猴,骤然一下刹住了贪腐之风,无论是帝京还是边远地区的地方衙署,对于傅雪下达的任务和指令,配合工作都做得极为积极和认真。
一时全国上下有些河清海晏之相。
而卫子卿自始至终没有出现,傅雪一度以为,是不是她估错了时间,或者卫子卿其实已经死在路上了?
直到临近八月,一直守在封氏原籍的锦衣卫派人来报,封问心的坟墓叫当地百姓掘了,祠堂也被烧了。
古人最忌刨坟掘墓这种有损阴德之事,敢做这样的事必然是有血海深仇,从前封家势大,那些因封家丧子丧夫丧父的百姓无处申张冤屈,强自忍耐。
如今封家倒了,封问心却因为死得早没有受到封至北封应时那样的制裁,想想都让人觉得憋屈。
便有人恶向胆边生,纠集了一群人将封问心的尸身刨了出来,拖到路边,吊在了树上,恶臭飘了好几里。
墓前的石像生和墓坑全部被毁,那些陪葬品大多也被砸了个稀巴烂。
刨坟毁尸触犯律法,但当地官署似乎得到消息‘晚’了些,自然一个人也抓不到。
原籍的封氏仗着封问心的势力,在原籍作威作福,问罪后该杀的杀了,其他人同样被发配矿场服刑。
于是封问心的尸体挂了好几日,也没人收尸。
不得已,官署只得派人前去收尸,不成想,大清早前去看,那尸体已经不见了。
锦衣卫一直关注着那具尸体,下半夜有人堵着鼻孔前来收尸,被锦衣卫抓个正着,但来人却说,他们是被人花钱雇来的,叫他们将尸体装棺放在义庄即可。
锦衣卫们心知自己已经暴露,卫子卿更不可能出现了,但还是在义庄外守着,果然一直没有人前来。
傅雪便知道,卫子卿,不,应该是封夜行,是真的回来了。
傅雪一时觉得有些棘手。
这个节骨眼上,封越尘从边境回来了,与赵千宸闻钊站在被查封挂卖的宅子前有些傻眼。
原还想回宅子里沐浴一番进宫复命,如今只得灰头土脸的先入宫。
傅雪问封越尘“你可知封家已问罪?”
封越尘沉默的点了点头,他在回京的路上便听闻了。
傅雪紧盯着封越尘的表情“你可曾后悔?”
封越尘这次沉默的久了一些,“不悔,我父之罪,足以灭九族,陛下仁慈,未曾祸及无辜已是开恩,只是还请陈情于陛下,允许我祭拜,以还生养之恩。”
“这个不难,”傅雪又道“只不过封家的祠堂已被愤怒的百姓毁了,你父亲封问心也被人掘坟曝尸荒野,现被搁置于义庄,你可要为他收尸入葬?”
封越尘跪伏于地“如果可以,还请成全。”
傅雪示意黎红蝉将他扶起来“有殿下在,自然可以成全你,允你收尸也允你祭拜,但碑不可有字,牌位不得留名,你可要记得。”
封越尘顺着黎红蝉的力道站起身来,与黎红蝉四目相对“我知晓了。”
傅雪瞧着他俩,突然起了坏心思“那你退下吧。”
封越尘怔了怔,他踌躇了一会,问道“我,我……”他又看向黎红蝉,心下一横“我去边境前,姑娘曾说……曾说……”
临到头却又卡了壳。
傅雪忍不住笑了起来,慢悠悠的问道“封家能得以顺利瓦解,你功不可没,你当初说,想求个恩典……不如说来听听,是什么样的恩典?”
封越尘知傅雪在故意迫他当面说出来,脸上泛起了微红,顿了好久才道“我……我想,我想伴在殿下身侧。”
他自知身份低微,不敢说嫁娶。
黎红蝉一愣,抬眼望向封越尘,封越尘却不敢看她,眼睛瞥向了别处。
黎红蝉看向傅雪,傅雪哼笑一声“看我作什么,他说的是你!”
黎红蝉顿了顿,突然转身出了屋子,毫不拖泥带水。
封越尘心中猛的一沉。
傅雪看了看他骤然黯淡的脸“莫慌,她这是害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