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相府不信郎中之言,又来王城请了御医,消息恐怕到现在都递不出来。
傅雪和黎红蝉相视一眼,唤人去给明展眉报信,然后傅雪换了宫中婢女装扮蒙了面,和黎红蝉芳官,又带上了二十多名锦衣卫,便出了宫。
一路上傅雪问的问题又多又快,来报信的人许多都答不上来。
时间紧迫,傅雪只能等见到封越尘再问,待到相府,竟被人拦在门外,说是宰相夫人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结果被黎红蝉一脚踹翻在地,傅雪喝道“宰相夫人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拦殿下。”
相府的人平日里狐假虎威嚣张惯了,哪受过这般对待,一些人齐齐亮出了兵器。
锦衣卫迅速上前拦在了前面,利剑出鞘,一时剑拔弩张!
芳官将傅雪护住,这看起来就很奇怪,二公主的婢子,不护着二公主,第一反应竟然是贴在另一个婢子身边。
好在没人注意这些细节。
傅雪冷笑一声“来得可是当朝储君,你们可想好了,今日之后,指望谁保你们周全?指望那个宰相夫人么?”
相府的人犹豫了起来,审时度势,封问心都死了,确实不是他们能拦的。
可柳氏的交待又不敢不听,一时进退两难。
可拦都拦了……
傅雪似乎看出他们心中所想“放我们进去,今日之事既往不咎。”
这些人看出黎红蝉才是那个储君,齐齐望向她,黎红蝉“嗯”了一声。
其中一人向旁人使了眼色,收起兵器“多有得罪。”
然后这群人向两边分开了一条路。
傅雪瞧了那带头的两眼“陛下已知封相之事,正着人前往相府,各位都是聪明人,不要以小失大。”
那人僵了僵“不敢不敢。”
但他原本的心思就是先放人进去,反正来的人也不多,若柳氏发难,再来个瓮中捉鳖便是。
黎红蝉领着一群人往里进,也没个人领路,大概是府中出了事,一路上竟也没瞧见什么人,几个行色匆匆的仆役瞧见他们这阵势便害怕的躲了起来。
锦衣卫捉了一个过来,让他带路,那人估计心中害怕,将他们往人多的地方领。
直到穿过好几道园子,才听见了一阵嘈杂,顺着声音的方向过去,在一处较偏的园子里瞧见影影绰绰围了许多人。
闻钊和赵千宸堵在一间紧闭的屋子门外,剑已出鞘,闻钊的剑横在脚边跪着的那人脖颈处,而赵千宸脚下则踩着一人,脸上都是血,但还拼命扭着身子,显得活蹦乱跳的很。
有人正在喝骂“……你们竟敢在相府撒野!还敢护着凶手!是不是不要命了!”
闻钊嗤道“我二人奉殿下之命护封家二郎周全,除了殿下,谁敢动他一根毫毛试试?”
园子里的人显然是被他二人这目空一切的态度震住了,明明人多,却不敢轻易上前,只觉得和这两个人打又打不过,讲又讲不通。
一名女子尖利的声音,显得有些急切“……还在犹豫什么,还要拖多久,他们敢护着凶手,定是同谋,一起上,将他们杀了!杀了!!”
赵千宸将脚下的人一脚踹出,那人飞向人群,瞬间倒了一片“来啊,再敢上前的休怪爷剑下不留人!”
人群乱了一阵,那女人的声音又传了出来“杀了他们,一个不留!出了事我担着!”
黎红蝉领着人凑上前去,挤开人群,淡声道“我看谁敢!”
闻钊发现来人一时大喜过望“殿下,再不来,我们就要被这群乱臣贼子围剿了!”
乱臣贼子?相府的人差点呕出一口老血,这得什么文化层次,才能说出这种不着五六的话来。
纷纷怒骂“哪里来的草莽,胡言乱语!”
尚还有几分理智的人则将目光转向黎红蝉。
傅雪的视线在人群里扫了扫,瞧见了被人扶着的柳氏,柳氏发丝凌乱,在灯笼火把的照耀下,脸颊上的法令纹和眉间的川字纹阴影显得很深,看起来凶恶得很。
柳氏的目光盯在黎红蝉脸上,说话又快又急“你们是何人?谁让你们进来的?”
这边还未说话,又听她道“这些人私闯相府,快将他们拿下。”
明明闻钊已喊了殿下,她却装作没听见,笃定这里没人见过二公主,不知者无罪不是么。
傅雪斥道“柳少辛,收起你的如意算盘,真的以为我们只来了这些人么?你敢动二公主,今夜就踏平相府。”
傅雪此时已猜到柳氏在打什么主意,她不过是想在官府介入之前,先将封越尘打杀了,只要相府的人都一口咬定是封越尘毒杀了封问心,他们群情激愤失手打死了凶手,法不责众,这案子就不必再查下去。
但柳氏没想到闻钊和赵千宸这么难对付,再加上她不知如何也调动不了封家的死士,使得闻钊二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硬生生拖了这许久。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除了柳氏,其他人脸上都露出了迟疑和畏缩的神色。
柳氏沉默了一会,心知原来的打算已经落空,十分恼怒这些坏了她计划的人,转而开始计较些别的“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直呼我的名姓?来……”
她话未说完,只觉眼前一花,“啪”的一声脆响,她被扇得几乎腾空而起,整个人连带着那扶她的婢女都跟着倒在了地上。
人群瞬间散开一个圈,事发突然,许多人条件反射的躲避之后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柳氏被打得眼前一黑,嘴里全是腥甜的滋味,她头晕眼花了好一会,才吐出一口血沫,她猛的抬头看向身前的人。
黎红蝉身形笔直的站在她眼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像在看一条死狗,眸子里的杀意毫不掩饰。
柳氏对上她的目光,将要出口的怒骂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屁股无意识的往后挪。
她怀疑自己若再出言不逊,眼前人真的可能会杀了自己。
她挪到自以为安全的距离,冲周围的人哭喊道“都是死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