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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学眉

负雪寒霜耐岁寒 雁无凭 2391 2024-02-27 21:45

  傅雪无所谓道“人妇已被贬为贱妾,享不得和离一说,充其量是个赠卖。”

  宿秋白被她这坦荡一噎,他倒不是真忘了明负雪被从王妃贬为侍妾,确实是可以随意赠送的,他只是不相信明负雪会这么坦荡的承认她的难堪处境,他冷笑一声“所以娘子就凭这贱妾之身毁了他人大好姻缘?”

  傅雪有些厌恶的看着他,只觉得此人空有一身好皮囊,纠缠一名女子做无理口舌之争的样子,真是让人瞧不上。

  席暮长终于是忍耐到了极限“我与红蝉解除婚约,最高兴的不是你么?你又做何一副打抱不平的样子?”

  宿秋白有些语塞“你!……”

  傅雪慢悠悠说道“蝉儿姑娘人美心善,知人难处,她都不曾把这口黑锅扣在我头上,你又算她哪根葱,替她出言不逊。”

  宿秋白气极,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席暮长半分不让,也噌的站了起来。

  庄未染赶紧打圆场“蝉儿姐姐头两日还来过我的铺子呢,我瞧她心情怪好的。”

  傅雪缓缓站起身,走到宿秋白眼前“你这义愤填膺的样子,倒叫我以为,是我掳了席暮长,对他霸王硬上弓了一样。亏得你这样的人,没有考取功名混个一官半职,否则像你这样的人出去断案,有人偷了麦子,你还得怪麦子长势太好。”

  本不是什么好拿出来说的事情,但她是故意的,她越是可怜,之后才越好行事。

  只是,被揭了短的席暮长,怕是要气坏了。

  宿秋白瞪着傅雪,看她那双眼中满是嘲讽,一时哑口无言,只得瞥开目光又愤愤去瞪席暮长,而席暮长脸黑成了锅底。

  最后不欢而散。

  席暮长果然是生气了,返程之时将所有匣子放进马车里,叫赶车的人送傅雪回去,他自己却不见了踪影。

  ……

  这几日席暮长没有出现在后宅,但守卫却有增无减。

  傅雪在头几日还做做急切的样子,抓着守卫问问郎君何时回来,后面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省得装得辛苦。

  庄未染开始往席暮长宅子里跑,总算是见过了傅雪的真容,且时常给傅雪带些隶元上府特有的糕点。

  宿秋白倒没有真的来凑热闹,毕竟上回闹了个没脸,再加上席暮长也不在。

  傅雪叫庄未染在一边观摩她上妆,三日后,才叫她用化妆刷蘸着眉黛从眉型搭配脸型开始上手。

  此时所用的眉黛其实就是烟墨。

  《事林广记》中有记载这种烟墨的制法:用真麻油灯一盏,多着灯芯搓紧.将油盏置器水中焚之,覆以小器,令烟凝上,随得扫下。预于三日前,用脑麝别浸少油,倾入烟内调匀,其黑可逾漆。一法旋剪麻油灯花用,尤佳。

  这种烟墨用水调了,拿毛笔化眼线不错,化眉却过浓了,傅雪教庄未染用妆粉调和了涂抹,或干脆就叫她用赭色的妆粉,哪里该浓,哪里该淡,哪里着锋,哪里晕长,什么样的脸型适用于什么样的眉,眉色不得浓过发色……

  庄未染不学不知道,画个眉都有这许多讲究。

  只是苦了素鳞她们四人,没有好看的妆容,这几日都只得一双奇形怪状的眉。

  这样又过了几日,庄未染还在眉型上打转。

  庄未染不傻,学了几日便知道这所谓的易容术其实就是用妆容改变一个人,所有的要点都潜藏在这些看似平常的手段里,她学起来便有些上心,不像傅雪以为的娇小姐会两天打鱼三天晒网。

  就这样,两人在这些时日里,边学边闲话,话题渐渐丰富起来。

  庄未染话密,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能说上一说,加上傅雪刻意与她拉近距离,便没了许多顾忌,这日便随口道“蝉儿姐姐再过两日便要离开隶元上府了。”

  傅雪心中一动,佯叹了一口气“若是蝉儿姑娘能叫我为她上一回妆便好了,她那张脸,可千变万化。”

  庄未染沉吟了片刻“只怕蝉儿姐姐不会到这里来,你却又出不去。”

  她来此数日,方知明负雪其实身处囚禁之中,席暮长不允许,连前院都去不得。

  解除婚约之事,席暮长自己色欲熏心作下的孽,要怪,还真怪不到明负雪头上。

  傅雪拿出一盒近紫的脂粉,在庄未染眼前晃晃“我觉得这颜色很是适合她,不如,你帮我赠给她,问问她的意愿,兴许她同意了呢?”

  庄未染犹豫了一会,想着黎红蝉最近的心情态度,又看到傅雪期待的眼,点头同意一试,傅雪便将那脂粉扣上,找匣子装了,又用丝带系了蝴蝶结,交给了庄未染。

  庄未染果然第二日一早便去寻了黎红蝉,废话连篇许久之后,突然讲起了傅雪与宿秋白的争执。

  黎红蝉沉默的听,最后说道“她说得对,贼人偷了麦子,怎能怪麦子长得太好。”

  庄未染叹道“她如今仍在囚禁之中。”

  “囚禁?”黎红蝉有些吃惊,她与傅雪共眠一宿,却并不知道傅雪是没有人身自由的。

  “嗯,她自被暮长哥捉了去,便一直被囚禁在后宅,这么长时间以来,也只在暮长哥的看管下去过我铺子里两次。”

  黎红蝉哼道“席暮长往年虽行事不羁,却还有些分寸,如今倒是越发的混帐,竟干起强取豪夺欺男霸女的行径来了。”

  庄未染没法接这个腔,将那装着脂粉的匣子往黎红蝉眼前推了推“这是傅雪小娘子赠你的,她只盼你能去见见她。”

  黎红蝉蹙紧了眉“她要见我作甚?”

  庄未染笑道“小娘子说了,她见过的美人千千万,唯蝉儿姐姐的脸叫她心生向往。希望姐姐走前,容她为姐姐上个妆。”

  黎红蝉心中咯噔一下,她想起那日傅雪印在她脸颊上的那个吻,一时竟有些生怯。

  庄未染见她迟疑,又叹了一声“你若还是怨她,我便替你还回去。”

  黎红蝉却没吭声,半晌,她开了匣子,又打开胭脂盒,却不曾想,那里面竟卷着一张细纸条,黎红蝉眉目一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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