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二宽慰傅雪道“娘子想多了,陛下待娘子如珠如宝,曾在长公主和亲之时,就命她与封夜行二人想办法早日将您送回北阴。”
傅雪心道,如此看来,回北阴不失为一条最好的退路,只要失忆装得好,吃好喝好穿得好。
只是不知明雪颜会不会又写信使坏,言她罪大恶极。
她一扫之前的颓丧,探问道“你老实告诉我,你是封夜行还是明雪颜的人?”
何二知她心存疑虑,坦言道“臣效忠于陛下。”
傅雪受不了弯弯绕绕的猜测,打破砂锅问到底“可你不是听命于封夜行?”
何二笑道“自娘子你与封夜行解除了婚约,封夜行被贬了职,陛下便派我等人暗中投效于封夜行,供他驱使,以防万一。”
这么一说,傅雪便有些懂了,这何二是明展眉安插在封夜行身边的眼线,倒是个可以信任的。
她不解的问道“贬职?”
何二有些疑惑她的不解,但一想到她方才说过烧坏了脑袋,许多事已模糊不清,便又解释道“明雪颜与封夜行暗通款曲,陛下大怒,封锁消息,将封夜行下了狱,但封家势大屡次施压,陛下只得将封夜行贬为关都尉,收了他的兵权,却彻底恼上了封家,到底也还是觉得让您受了委屈,于是让我们假扮城守接近封夜行,得了他的信任。”
这信息量有点大,傅雪需要好好消化一番。
这年代有点儿开放啊,赶上大唐盛世了,通奸都能全身而退,那如武则天太平公主韦皇后养面首之事是不是也……
傅雪有点兴奋“那封夜行前往东彦,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君母的意思?”
“自然是陛下的意思。”
傅雪轻笑一声“莫不是要借刀杀人?”
何二微侧了侧头“陛下的心思,属下不敢乱猜。”心中却道,三公主真是今非昔比,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傅雪猜测,明负雪若安然回到北阴,明展眉怕是就要对封夜行动杀手了。
只是封家势大,到底是个多大的势?若封夜行和明雪颜死在东彦,封家会不会怨责明展眉,起不臣之心。
傅雪想到这里,便问何二“封家势大,不会借口叛乱?”
“当初封夜行得陛下授意后,当众自请前往东彦护两位公主周全,封家怪不到陛下头上。”
“这样啊。”傅雪心道‘早知如此,那我当初那么辛苦的跑什么,乖乖回去抱妈妈的大腿不就好了。’
她却不知,她这一跑,反而躲过了明雪颜的毒手。
何二回头看她一眼,认真道“属下与公主坦承一切,是希望公主莫要再生逃跑的念头,无论公主做过什么,陛下都会护公主周全。”
这是劝傅雪不要再尿遁了。
傅雪讪讪点头“嗯,我晓得了。”
……
隶元上府收到了来自南奏国的消息,是给黎红蝉的,只是鹰隼刚落下,便被人呈到了席暮长那里,席暮长知道黎红蝉此人向来固执,定然没有交待干净,所以命人截了黎红蝉的所有通信。
但他展开小竹筒里的纸卷一看,上面只写了几个字‘人在天泗城郊被七人截走’。
席暮长心中一凛,怀疑这十有八九说的是明负雪。
他迅速去寻黎红蝉,压抑着怒气,将那小竹筒扔给了黎红蝉。
黎红蝉被他囚禁了许多日,自然与他两看生厌,但展信一看,脸色也顿时难看起来。
这几个字写得不清不楚,说明她的人并不知道是谁截走了明负雪,黎红蝉将纸团在手中,站起身来拿了佩剑就要往外走。
席暮长将她拦下,寒声道“事到如今,还是不肯说么?”
黎红蝉冷眼回视“你不是看到了么,天泗城郊,还问我作甚!”
“果然是她!她不是从东边走的么,怎么又去了南奏国?她原本要去哪里?”
黎红蝉冷漠道“她原是等我帮她寻处庄子,种二亩地养两只恶犬。”这后半句确实是傅雪的原话。
席暮长缓缓放下胳膊“她若是落在步天行手里,不死也要蜕层皮。”
黎红蝉盯着他的眼睛“你不是原本就想将她送回步天行手中么,说这话不亏心?”
席暮长蹙紧了眉,怀疑是宿秋白又多说了话“我送回去,我自能保她不受辱。”
黎红蝉抬脚迈出屋子“我原先怎么没发现,你这人忒叫人恶心,无能到要用枕边人行事。”她又被屋外的人拦下,不耐的抬脚将人踹开“滚开!”
原先她还心中有些悔意和愧疚,如今却完全消散了,只觉得当初瞎了眼,才瞧上了席暮长这种不择手段的人。
席暮长脸色铁青,他抬手阻止了手下阻拦的动作,等看不到黎红蝉的背影后,他立在廊前冷声吩咐“速度传我消息,令所有还在外搜寻的人赶往南奏国东西北方三处的所有国门,再令所有在南奏境内的人,集中往东方和北方搜寻。”
说完,他径直去找了宿秋白,决定回东彦领罚。
若明负雪当真是被东彦截走了,他得赶回去保住她的清白和性命才是。
……
傅雪一行人是往西照国的方向去的,她知自己被人截走的消息必然会被人传给黎红蝉,若黎红蝉当真被席暮长控制了,那就说明席暮长也会知道这个消息。
定然会在国门或交界处有所准备。
保险起见,她言明隶元上府正在追捕她,劝何二绕行。
何二见识过隶元上府拿人的阵仗,深以为然,便听劝的横穿南奏国向西行进。
又命一人快马加鞭传消息回北阴。
南奏国境内多水多雨,很是耽误行程,走得慢了,傅雪只当是游山玩水。
她来这世间数月以来,从未同如今一般心情放松,不用整日里算计如何保命出逃,便过得尤其惬意。
身边的这些人,都是夜摩卫的人,个个功夫不俗,行至荒郊休整之时,会捕些猎物来烤了充饥,明负雪便与珠袖脱了鞋袜在水中撒欢,摸些鱼蟹,不成体统的很。
倒叫何二跟在一边操不完的心,担心她摔了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