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雪把心虚感强行按捺下去,沉着的说“哪担得起这种夸奖,顶多是吃了教训。”
这话却是让明展眉心酸难抑,她掩饰性的轻哼了一声,想说些轻松的“听闻你与一名陆姓凌云卫交好,你这次是要如何?”
傅雪一时有些语塞这是哪个大嘴巴说出去的。
明展眉睨了她一眼,见她不自在的模样嘲道“难不成又想远嫁东彦?”
傅雪干笑两声“儿臣这辈子都不嫁人了……”
明展眉蹙了蹙眉,她虽不喜明负雪为了一个男人不管不顾的作态,却也没想过让她孤独终老“若实在喜欢,囚在宫中消遣也是可以的,好过那自在王。”
傅雪求饶道“母君……那陆奇年确实襄助我良多,若非他的缘故,我逃不出东彦,倒也不必把人囚起来……”
“对,是叫陆奇年,瞧孤这记性。”
这重点抓得真好……
傅雪无言以对。
明展眉又慢悠悠道“这身份来路不明的人,不囚起来恐生祸端。”
她这样一说,傅雪与桑无虞都静了下来,知她定是又想起了黎清寒。
傅雪回来两日,已将黎红蝉的身世了解了个清楚,自然知道黎清寒是谁,只觉得隶元上府为谋国,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只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明展眉至今仍是不知道,黎清寒是隶元上府的前府君。
三人说着话来到瑶华宫御书房,傅雪刚要告辞,明展眉突然道“今日便留下来陪孤用膳。”
北阴一直以来每日只食两餐,早巳时过半(10点)以及申时过半(16点),其他时候便吃些糕点。
傅雪可不敢与明展眉单独共食,明负雪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她全然不知,就算脑子烧坏了也不至于口味也烧变了。
人多还能混过去,这盯着……
可还不待她推辞,明展眉又接着道“孤从前只望你成龙,将你逼迫的紧了,却从未过问过你喜欢些什么,不喜欢什么,直到你义无返顾随着那步天行离开,孤才知晓这里原没有让你有丝毫留恋的地方。”
傅雪心中一紧……
明展眉深深的看她一眼“孤自从你离开,便时常自省,孤不是一个好国君,亦非一个好母亲,孤知你心中怨孤……”
傅雪忙道“是儿臣不识好歹……”
“都说你忘了许多事,孤倒觉得,这样也好,从前那些你厌憎的,就忘了吧,我们母女俩,重新开始。”
从前的明负雪被许多学业困扰,她叛逆心起,时常顶撞明展眉,便时常受罚,外界都传闻明展眉待她还不如明雪颜。
傅雪垂着眼,不敢抬头母爱这种东西,她从未得到过,根本不知道该作何种表情才算应景。
可她不知,恰恰是她现在的手足无措,让明展眉几乎要落下泪来,她的孩子啊,历遍千帆,九死一生的回来了。
她一想到明负雪如今的懂事和细致都是生死磨难逼出来的,就恨得想将步天行千刀万剐。
傅雪到底是杞人忧天了,等到用膳之时,明展眉亲自给她夹了许多菜“听御膳房说,你从前最爱吃这个,来,多吃些。”
傅雪……好家伙,原来明展眉也不知道明负雪喜欢吃啥啊。
合着明展眉前面没有一句是空话。
傅雪用完膳便告辞了,应惜人将她送到锦瑟宫,锦瑟宫热闹的很,两个身影在半空中飞来窜去,满是金戈相交之声。
傅雪的身影一出现,珠袖欢呼着奔了过来,像只大号的蝴蝶。
傅雪被她撞得倒退三步“大姑娘了,稳重些,我年纪大了可禁不住你了。”
珠袖站稳身形瘪了瘪嘴,小声嘟囔“喜新厌旧。”
傅雪将她的脸揪得龇牙咧嘴“你是吃的哪门子飞醋?”
文杏走过来掩唇道“她这一大早的,就缠着我问东问西,不说给她听又不乐意,说了吧还直犯酸。”
黎红蝉与芳官较量完毕,两人神采奕奕的走了过来“朝堂上可有什么有趣的事儿?”
傅雪笑道“一群枯老头子,文绉绉的,有什么有趣的。”
一群人打趣了一会儿,傅雪转而正色问黎红蝉“席暮长如今就在帝京,你要不要见上一面?”
黎红蝉犹豫了片刻,摇了摇头“我被困这宫中也不是毫无收获,除了你和芳官,再没有人在意我是否不被善待,他们只会劝我,隐忍蛰伏,等待时机。”
可惜时至今日,她即便后来未再服用软筋散,也没有帮他们创造什么接近王室的机会,因为她知道这北阴将会是傅雪的,还是想留给她做决定。
若非傅雪传回来口信,明展眉势必会一直用软筋散来控制她,再多些时日,她的武功她的身体都会有不可逆转的损伤,她便整个都毁了。
傅雪拍拍她的肩“没关系,你是我姐姐,你可以是恣意江湖的女侠,也可以是我北阴的二公主,只要你开心,便可以不被他人左右。”
黎红蝉认真的看着她“你若需要我,那我便陪着你,你若不需要,我便要走了,这北阴的二公主,我可不稀罕。”
傅雪忙道“需要!怎么不需要?你不稀罕二公主,可我稀罕你是我姐姐啊。”
黎红蝉被她逗乐了,笑了好一会儿。
傅雪将她拽到一边,慎重的问她“你恨母君么?”
黎红蝉愣了愣,缓缓摇了摇头“父债子偿……”
“屁,你是你,你那渣爹做下的事与你何干,母君既然待你不好,你就不理她,理我就行了,她迟早会后悔心疼的,到时追女火葬场,你不要太快原谅她,你要是太容易心软,我是会拦着你的。”
本是一个心酸的话题,让傅雪这么一说,黎红蝉反倒生不出难受来。
傅雪见她开心,小心翼翼的问“我们还有个姐姐,与你同父异母,若是……若是……”
黎红蝉捏了捏她的手“我知道,我都知道……芳官都与我说了。”
就明雪颜这种蓄意勾引明负雪的未来夫君,三番四次想置明负雪于死地的人,怎么洗都洗不白。